两个女人收到被撕成碎片的纸人,当晚就以同样的方式死去

*【苍衣社】刊发的都是基于真实改编的故事

【暗察笔记】是苍衣社职业故事系列。这里汇集各行职业侠客,组成“暗察使”。每期一位暗察使讲述传奇职业故事,旨在开眼界、长见识。

大家好,我是脸叔。

最近我沉迷于陶球霸的「爷爷探案」,一天要问他催三次稿,烧脑的推理看得欲罢不能。现代案件侦破依赖高科技辅助,上世纪的案子反而更注重个人能力的发挥。能破了这些案子的,真不是一般人。

1981年9月,我爷爷在这一年屡破奇案,被宜宾市公安局邀请做刑侦系统的培训,希望他帮助提高刑警队伍专业能力。

杨稻纯也是宜宾人,她是区局从区卫校借来充当验尸官的老师。那时基层技术人员非常缺乏,杨稻纯平时在卫校授课,公安局有事时她就过来帮忙,这些年跟着我爷爷破过不少案子。这一次她也被批准与我爷爷一起去宜宾参与培训。

9月26日,我爷爷在完成最后一节《案发现场能告诉我们什么?》的培训后,宜宾市江安县的刑警大队大队长李祥全给他讲了一个案子。案件发生在江安城郊穿云山上的一座红佛寺。

9月18日,有人在红佛山草药房下面倾倒药渣的斜坡上发现一具男尸,该男尸40岁左右,系被人捅伤后出血而亡,被发现时已经死了快两天了。该男尸奇特之处在于,死者死前用力抓扯下了自己的一把头发,似乎是想留下什么线索。此后,该男尸一直无人认领。

红佛寺是本地一处比较著名的景观,有外地香客来访也是常事。尸源无法确认,案子就陷入了僵局。江安公安认为,死者抓下自己的头发,是在暗示凶手是个和尚,可能有酒肉和尚谋财害命。江安方面对全寺僧侣仔细盘查,并无多大进展。李祥全队长将此案告诉我爷爷,希望得到一些启发。

红佛寺离宜宾城区不远,江安又是杨稻纯故乡,所以我爷爷打算和李队长一起去那边看看。

这座红佛寺远近闻名,其中有十八个地狱宫和一座阎罗殿组成的地宫。据说是20年代本地刘姓军阀的主意,他在军阀混战时攻击了一个老朋友,杀戮过多,良心不安,梦见阎罗要他修一座地狱宫来忏悔,所以就拨款给红佛寺修建。

我爷爷他们换了便衣去红佛寺。那里香火的确很旺,但传说中的地狱宫却鲜有人至,一是因为里面据说非常恐怖,有妖魔鬼怪的雕塑,还有各种鲜血淋漓的地狱刑罚壁画;二是因为多年来人们形成了一个惯性认知,只有做了错事的人才要进去忏悔,好人是不能进去的。

这个寺所在的山顶还有一座被烧毁的高塔,据说是民国一位得道高僧,因为不满当局的黑暗统治,在塔上自焚以警世人,当时大火烧了好一片建筑。

现在的新寺是在建国后才在峰腰修起来的。这座塔因为是高僧圆寂之处,竟然发展成了一个自杀胜地,那些生活不如意的人、得了绝症的人,纷纷来这座破旧的高塔跳下。寺院遂修了一堵围墙,将山顶围了起来,禁止任何人进入。

我爷爷他们去吃了一天斋,发现寺院里有两个可疑的女人。据住持说,这两个人从无名男尸被发现后的第三天就住进来了,住的时间比其他香客都长。而且这两人老是想往山顶跑,还曾不顾阻挠强行翻墙。

据管理客房的寺僧说,这两位女子是从资阳过来的,自称其家人曾在十年前于此处跳塔自杀,所以在十周年之际过来拜祭。

她们翻墙回来第二天早上,发现自己房间屋檐下挂着两个小纸人,画的衣服跟她们俩差不多。小纸人没有头颅,满身是红墨水。我爷爷觉得事情不对,悄悄告诫她们,别再到处乱跑。谁知她们的态度异常冷漠,让我爷爷少管闲事。

果不其然,第二天,也就是我爷爷他们上山的第三天,这里就出大事了。

下午2点,一个叫唐福荣的香客去了地宫,在阎罗殿面前跪了约一个小时,忏悔他在文革时代对自己家人的背叛。忏悔完后,他从阎罗殿走回去,走到第十四重地狱——枉死地狱时,眼前的情形把他吓个半死!

一个女人被渔网兜住,吊在天花板的大铜吊灯上,头半断开,死状非常恐怖。

案情发生后,李队长立即亮明身份,控制了寺内众人,并请我爷爷和杨稻纯勘验现场。经检查,这名女子正是之前我爷爷他们觉得可疑的女子之一,她在住宿寺庙时登记的名字叫段芳,但她身上和屋内没有找到有效的身份证件。

经现场初步尸检,发现段芳的死亡时间是在今早7点到9点之间,死因是被人勒晕后,又被利器生生砍断了头颅。

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段芳房间的床上,摆放着一个断了头的纸片人。而断头这个死法,也与发现段芳尸体的第十四重地狱枉死地狱壁画上的刑罚完全相同。

凶手这个杀人手法,有着很强的宗教意味。

经过反复检查,枉死地狱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因为这里面没有斩首时留下的喷溅状血迹。而唐福荣也说在阎罗殿忏悔时,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声音。

段芳既已被害,那么与她同行的另一名年长些的女子张素素,要么有重大嫌疑,要么面临重大危险。

然而,当段芳尸体被发现后,张素素就失踪了,是负罪潜逃,还是被与段芳一样同遭不测,目前还不得而知。

事后经排查,当天到过红红佛寺的人中,除了张素素外,所有香客都是三三两两集体行动。而寺内普通僧侣在7点到9点期间,要么在集体做早课,要么在斋堂准备伙食,都不具备作案时间。只有寺内三个“无”字辈的大和尚具备作案时间。

大和尚无相,样貌憨厚粗壮,字写得不错,会撰写一些赎罪经文,卖给去地狱宫忏悔赎罪的香客。当天7点到9点之间,他正在书房写经文。弟子只是将饭菜送到书房门口就走了。

二和尚是住持无何,精瘦和蔼,当天7点过用早饭时,和尚们都见过他,吃完饭后他就去了山崖旁的药房制药。他祖上是行医的,有一些不外传的秘方,据说可以治疗不孕不育之症,这也是寺内香火钱的一个重头。

三和尚无尘,高大英俊,当天早上在自己屋内整理寺院财务,7点半时,有和尚给他送早餐时见过他。

目前看来,段芳之死,如果不是张素素所为,就是三个大和尚干的。这案子查到这儿,让我爷爷他们颇感意外。

杨稻纯推理说,此前发现的无名男尸,或许就段芳和张素素有关。二人认为男尸是死于寺庙和尚之手,遂前来复仇,结果却被真凶反杀。

从日常作息来看,大和尚无相最容易接触香客,因为他要负责卖经文给他们。从动机来看,三和尚无尘最可能具备杀人动机,因为杀香客无非是为了劫财,他自己是管寺庙财务的,方便处理赃物。

我爷爷则推断,段芳与张素素、无名男尸有关,这个是对的,但是不是来复仇就不好说了。如果说她们不信任公安的侦破能力,要自己找出凶手,那么她们应该频繁与寺僧接触调查才是。可这两人平时要么锁在自己屋内不出来,要么一出来就往山顶钻。我爷爷认为,她俩是来办事的,不是来查案寻仇的。

就在大家为失踪张素素悬心之际,一桩更加恐怖离奇的血案发生了。

9月30日傍晚,三和尚无尘找我爷爷聊天,他向我爷爷坦白,说自己在管理寺院财务时,曾向一些关系户进行采购,拿了点回扣寄给老家亲戚。大和尚无相发现端倪后,就把一部分应该纳入寺院公户的香油钱装入私囊,让无尘和尚不要管。

他把柄被人抓在手里,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爷爷跟他打着哈哈,说这些经济上的问题,你还是自己去跟当地民宗局坦白下,我们不管这个。

话不投机,天色已暗,三和尚就送我爷爷回客房。就路过张素素之前住的房间时,我爷爷突然注意到一个很奇怪的现象:门口虚掩,窗户纸上隐现着一个奇怪的人影。

我爷爷立即推门进去,屋内空无一人,只有洗脸盆架子上挂着一个小纸人。纸人头部、四肢都被砍断了,用丝线裹在一起吊在架子上。

三和尚也跟过来,看到此情此景,立即认出了这是第十五重地狱,磔刑地狱的分尸刑罚。

此前段芳被人按照十四重枉死地狱的刑罚方式,砍断了头颅。杨稻纯推测,张素素极有可能就死在了十五重磔刑地狱。我爷爷立即让叫上了一波小和尚,大家一起赶到地狱宫去看个究竟。

一个名叫慈彦的小和尚说,他半个多小时前刚从里面更换香料出来。地宫虽然很长,但各个空间都很开阔,没有隐蔽空间的,里面没有其他人,也根本没有发现有什么尸体。他出宫后就锁上了地狱宫大门,不可能有人进去。

慎重起见,大家还是决定一起去看看。一开始。走到前面四重地狱都是正常的,但是走到第五重地狱时,天顶上的油火熄灭了,一片漆黑。

大家顿时陷入了两难境地,往后退吧,如果凶手此时却是在磔刑地狱那边活动,岂不是错失良机?往前进,凶手趁黑反跑溜走怎么办?

三和尚说,留两个和尚在门口,把门锁住,如果有人在里面,肯定就出不来了,其他人往前走,去看个究竟。李队长同意就此照办。

红佛寺周围山林茂密,不准抽烟,大家住宿时都扣走了打火机,所以现在只能先摸黑穿过剩下的十四重地狱宫,到阎罗殿那边,才能找到打火机点灯。

李队长拿着五四手枪,与我爷爷在前面开路,三和尚在后面殿后,大和尚和其他小和尚在中间,大家一路不断发出声音,以免自己和大部队走散。

我爷爷平安地走到了阎罗殿,那里亮着蜡烛。大家心急火燎地拿着蜡烛回到第十五重磔刑地狱,四处细细搜索,没发现异常。

一个小和尚把天顶上的吊灯大盘降下来,那是一个直径七八十厘米的圆形大铜盘,大盘下面挂着九盏油灯,大铜盘本身又被三根麻绳吊在一根主控制绳上。在墙壁那边收放控制绳,就能把灯盘降下来添灯油。

把灯降下来一看,怪不得熄灭了,原来油已经烧没了。可和尚慈彦说,这段时间是他当值地宫,按正常速度,这灯油不应该这么早烧完,显然有人动了手脚。

有人在张素素房间装神弄鬼,暗示要在磔刑地狱那样把她分尸,又去地宫把灯油提前倒走,让第五到第十八重地狱陷入黑暗中,这人到底要干什么?

杨稻纯说:“反正凶手也不在这里面,既然咱们拿到了蜡烛,那就把其他十来个地宫也好好检查一遍吧。”

于是,她跑到最前面,带着一干和尚回到了第十四重枉死地狱,也就是段芳尸体被发现的地方。

她举起了蜡烛,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尖叫起来,一个倒踉跄险些翻倒在地。

四周一团黑暗中,一个女人的头颅在微弱的烛光中突然浮现,被捆缚在渔网里,眼巴巴地对着她,后面还有一堆手脚肢体。

也难怪死人见得多的杨稻纯会被吓成这样,就连我爷爷每次回忆起当年这个时刻时,心里也是一跳一跳的。

那女人头披头散发,一只眼睛微微张开,另一只眼睛张得浑圆,口角边的血泡子已经凝固,五官扭曲得难看之极。

事后查验,这死尸就是张素素。她被人砍成了七八段,尸身断面都封了蜡,所以没有血流出来。

整个尸体的处理方式,和她房间里的小纸人一模一样,但是尸体没有出现在对应的磔刑地狱,而是与段芳一样出现在枉死地狱,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这第二桩案子,诡异远胜段芳之死。

段芳的死,只要有作案时间,谁都可以进这地宫完成抛尸。而张素素的尸体,在慈彦小和尚离开地宫时,并没有出现,慈彦走后就用钥匙锁住了地宫大门,也不可能有人再进来抛尸。

如果说有人悄悄躲在地宫里,趁着慈彦走后再布置了张素素的尸体,那么等大家来地宫时,凶手应该还困在地宫内,然而发现尸体后大家就仔细搜索了地宫,并无异常。

李队长问寺僧,这地宫是民国时建的,那时军阀混战不断,是不是建造者设计有密道。无相、无尘他们都在这寺庙住了几十年,没发现有密道,其他小和尚就更不知道了。

事后经详细检查,这地宫确实没有密道。虽说有一些用铁栅栏封起来的通风排水管道,但即便是拆开了栅栏,人也不可能从那些管道进出。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在慈彦锁门后,有人拿钥匙开了门进来布置了尸体?

这地宫的钥匙有两把,一把是值班的慈彦掌管,他才刚进寺一年多,背景简单,之前一案也没有作案时间。另一把是由住持无何放在经常处置公事的五清堂内。不过从慈彦锁门到大家发现张素素房间不对劲这段时间,正好有一位政府工作人员来找无何住持谈事情,无何不可能拿着钥匙去抛尸,也不可能有人在他们眼皮底下盗走钥匙。

三和尚无尘在慈彦锁门之前就跟我爷爷在一起,此后一直是一起行动,自然也不可能去抛尸。而大和尚无相案发时在教授其他弟子写字,同样没有作案时间。

这就奇怪了,段芳一案的四个凶嫌,张素素已被人血腥斩杀,而三位大和尚在抛尸时间段内均有人证。

地宫本身也是一个密室,凶手是如何在密室内抛尸呢?

在慈彦离开地宫锁门后,凶手是留在地宫内,还是在外面?

我爷爷仔细复盘整个案件中不对劲的地方,对于这些看似不可能犯罪的离奇命案,他深信一个道理,不合理之处即破绽。

整个案件中,最大的蹊跷就是当众人前往地宫寻找张素素时,从第五重地宫开始为什么灯全灭了?

这些灯灭了,不是被人生生吹灭的,而是被倒走了一部分油,让它提前燃尽的。这个现象说明,凶手不是在慈彦走后这段时间去灭灯的,否则没必要多此一举倒油了。这样进一步也说明,在慈彦走后到众人进来这段时间,地宫里应该没有人。

如此看来,凶手要么在慈彦走之前就完成了布局,要么是在众人进来后才干的。

慈彦耳不聋眼不花,他确定自己离开的时候地宫内没有尸体。地宫内也没地方可以藏这么一大块尸体。看来,凶手应该是在众人进来之后,才布置了尸体。

顺着我爷爷的推理,杨稻纯进一步推测到,凶手恐怕就是混在找人队伍中的某个和尚。他事先将张素素的尸体藏在地宫某个地方,趁着灯黑,从队伍中脱离出来,单独行动,在灯火点亮之前将尸体挂在了磔刑地狱内。

这次杨稻纯的推理,我爷爷倒颇为认同。不过,地宫尽头的阎罗殿虽然有可以藏尸的地方,但那里是亮着灯的,而且在众人的监视之下。

而十八座地狱宫,都是椭圆形的空间,里面墙壁光秃秃的,只有壁画,没有像桌子、椅子、雕塑这种可以藏尸的地方。如果尸体是在慈彦走之前被放在这里,那么他回去时一定可以看到。

杨稻纯说:“会不会藏尸在通风通水管道内?虽然这些管道容不下一个完整的人,但尸体已成碎块,感觉可以放得进去。”

李祥全队长觉得很有道理,立即率人检查了现场3个通风口。下水道口每个地宫都有,但因为口子小得连残肢也没法通过,就没有查了。

令人失望的是,为了防止有小动物窜进来,管道口的铁栅都是锁死的,钥匙仍然是在五清堂与地宫大门备用钥匙存放于一处。而且,即便有人能拿到钥匙,开锁、打开铁栅,都会弄出明显的声响,引起人们注意,所以,这个办法排除了。

案情似乎又陷入了死胡同,李队长焦躁地喊了一声:“没什么地方可以藏了!”

我爷爷环顾地宫四周,眼前突然一亮,说,这不就有一个可以藏尸的地方吗?

众人循着我爷爷眼神望去,正是头顶的灯盘!

地宫的灯盘有一个圆形的罩板,直径约半米,是防止油灯烟火熏黑顶部的彩雕而设置的。

李队长说:“这不可能藏尸啊?这么小,尸体放上去,谁都看得见。”

杨稻纯这次跟上了我爷爷的思路,说:“一具完整的尸体当然看得见,但别忘了张素素是被分尸的。”

众人恍然大悟,尸体被切成了好几块,完全可以每个灯盘上放一块。只需要在尸块上栓一根细线,一扯,到下面接住,就可以悄无声息地把尸体拿下来。

李队长立即一个个地检查灯盘。果然,在一些灯盘的灯罩上,发现了蜡油。这些蜡油是凶手用来封住死者残肢截面以免出血的,由于尸块在灯还在燃烧的时候就已经放到了灯盘上,所以经过油灯的烘烤,有小部分蜡油融在了灯盘罩板上。

凶手的作案手法实锤了,他一定是当时混在众人中的某个人。

李队长说:“咱们马上招来当时一起进地宫的和尚,一一询问,让他们回忆下身边人有没有异常举动。”

我爷爷说:“不必了,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发现张素素尸体的三和尚无尘。”

为什么我爷爷这么肯定是他呢?

当时,我爷爷和李队长走在队伍前面,大和尚无相在中间,无尘主动提出殿后。队伍中间或者前列的人,想要在队伍中趁黑取下灯盘上的残肢,是不大可能的,稍不注意残肢就会砸到别人身上。只有拖在队伍最后面的无尘能轻松无碍地取下尸块,装进自己事先藏在衣服里的渔网内,然后吊在磔刑地狱内。

杨稻纯问:“有没有可能是中途无相悄悄溜出来,跑到了队伍的后面,趁大家走过去了再取下残肢呢?毕竟光线太暗,大家可能也不知道他悄悄溜走了。”

我爷爷说:“这种操作很难,每一座地宫之间,都有珠帘作为隔断。如果无相偷偷跑到队伍的最后去,那么他往前走时,掀起帘子的声音一定会引起的无尘的注意。”

李队长非常信服我爷爷的推断,立即率人扣押了无尘和尚,全面搜索其住处。

可是,无尘的住处并没有留下什么罪证,他本人更是对我爷爷的推理全盘否定,认为那只不过是天马行空的想象,就凭灯盘上有一点蜡油,就能定人谋杀之罪?

我爷爷并没有理会他,对李队长说:“无尘和尚做了这么精妙的布局,当然不可能还在自己住处留下线索,让你来查。你只需要翻墙去山顶,好好查查山顶被烧毁的废塔废屋即可。”

李队长疑惑,无尘和尚与山顶有什么关系?

我爷爷说:“段芳和张素素二人,来到此地后,老是想去山顶,估计要查找什么东西吧。无尘先是用碎纸片人警告她们,她们并没有放在心上,所以无尘只能下狠手杀人。这说明,峰顶可能有无尘的秘密所在,而且这个秘密不难被发现。”

我爷爷讲到这里,无尘和尚终于崩溃了,向公安坦白了一切。

峰顶旧塔的确有他的秘密。

那里面藏着一个人——他七年前爱上的女子。

无尘和尚是红佛寺内最有学识的人,以前他在西南的大学学财经,因爷爷是国民党保密局的高官,他根不正苗不红,文革时为免受各种运动的冲击,遂躲进红佛寺当了和尚。

他虽身伴青灯,心却一直在尘世。

一天,一位名叫喻明芳的年轻女子来红佛寺上香,发现无尘和尚与公社一些干部闲谈国事,颇有专业见地 ,而且人长相也俊朗。

喻明芳本人也是从上海那边的大学来的知青,与无尘和尚极有话缘,几番长聊,两人很快就偷偷确定关系了。

无尘和尚本想等到大气候成熟之时,还俗与喻明芳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1975年3月,喻明芳那边发生了一桩意外。

一天夜里,她插队的一个大队干部在酗酒之后,想要非礼她。在厮打中,喻明芳拿刀不慎捅死了大队干部。惊慌之下,她跑来红佛寺找无尘商量,期间因为夜路不熟,还摔断了腿。

无尘和尚得知情况后,先把喻明芳藏在了寺内,自己暗中再去大队打探情况。他发现公社已经将此案定性为喻明芳因矛盾争执而冲动杀人。

因为这个调戏喻明芳的干部平时在大队口碑还不错,当夜之事要说此人意欲性侵也缺乏人证物证,无尘担心出面接收调查会不利于喻明芳,只能将她继续藏于峰顶旧塔之内,没想到这一藏就是六年。

六年来,他一直小心翼翼,堤防着寺僧和香客进入旧塔之内。

之前死亡的无名男尸,据无尘和尚推断,可能是云南过来的走私犯。当时内地经济已经逐渐起来,有无法之徒,开始从缅甸偷偷走私一些玉石翡翠之类的销往内地。

而宜宾是连接西部两省的枢纽,江安又是可以通往长江中下游的码头,很适合走私货物中转。这个无名男尸可能与资阳来的走私犯在此接头交易,结果无意中发现了峰顶喻明芳的秘密,遂被无尘和尚杀人灭口。

至于段芳张素素二人,无尘也不知道其确凿身份,推测应该就是与无名男尸接头之人。无名男尸被杀,死前抓了一撮自己的头发下来,可能被她们认为是暗示是寺僧杀人。无名男尸一死,她们找不到接头的下家,就只能一直在寺庙内逗留,到处寻找线索。

我爷爷推测,无名男尸死前抓扯自己头发,可能另有深意,而不是暗示凶手是和尚。为什么呢,因为他死在寺庙内,不用他多说,凶手不是香客就是和尚,公安不会轻易放过对和尚的调查。他此次前来红佛寺是来接头的,他扯下自己头发,可能是想告诉后面来接头的人,他死了,就去山下理发店找人。但段芳和张素素一直没猜透这意思。

果不其然,公安后来突袭了山下镇子里三家理发店,很快便抓到了无名男尸的走私同伙。

关于密闭地宫的杀人布局,其实无尘和尚一开始并没有考虑得那么复杂。他设计张素素之死的布局,主要是想把杀人嫌疑嫁祸给住持无何。

因为在无尘的计算之内,从慈彦和尚离开地宫,到无尘引导我爷爷他们去查找尸体这段时间,无何住持是没有不在场证明的,同时也只有他才能在五清堂内拿到地宫的钥匙去布置这一切。万万没想到,一个政府干部临时来找无何住持谈事情,破坏了无尘的布局,让这个案件成了一桩看起来不可实施的密室犯罪。

*文中配图均来自网络,只为缓解视觉疲劳。

编辑 | 韩水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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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 陶球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