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孟加拉虎体型会超过东北虎吗?

传统观点认为东北虎是最大的老虎亚种,孟加拉虎排名第二。近年来很多网友却说孟加拉虎的体型已经超过了东北虎。实际上,这是因为东北虎和孟加拉虎的体型本来就非常接近,它们都有资格跻身“第一大猫”之列。

说东北虎明显更大的,很多是迷信于贝格曼规律。贝格曼规律认为,恒温动物是生活在北方的体型比较大。实际上这只是一条一般性的规律,涉及到具体例子时很多时候不靠谱,例如远东豹的体型就很一般。网上谣传东北虎平均300千克肯定是大错特错的,最大能有300千克就不错了。

说孟加拉虎更大的,主要是受了2005年一篇论文的影响,这篇论文是WCS“阿穆尔虎工程”专家斯莱特写的,题目是《谁是兽中之王?结合历史和当前、野生和圈养数据对东北虎和其他亚种进行对比》,发表在“阿穆尔虎工程”官方文献第六章,可以说是相当权威。但很多人对文章给出的资料有所误读,实际上这篇文章并不能证明孟加拉虎就一定比东北虎大。

这篇文章总结了1970年以前东北虎所有的可信数据,发现雄虎平均在215千克左右,雌虎平均140千克。而“阿穆尔虎工程”的一线专家在1993到2004年野外实地测量的东北虎,雄虎平均只有176千克,雌虎平均119千克。

斯莱特发现,过去有关东北虎的数据很多是夸大的。例如传说中384千克的巨虎,来源于一名没有受过正规教育的科普作家西索夫,他号称这是由普林转述,是前苏联著名老虎专家布罗姆利临终前说的。而据普林称,布罗姆利生前只是告诉他,在锡霍特阿林猎到过一只大雄虎,没有其他任何信息,384千克的体重是西索夫为了哗众取宠擅自加上的。

另外就是著名猫科专家马扎克所说的杨夫斯基猎获的体重肯定不少于300千克的大雄虎,这只虎实际上并没有被称重过,体重是估的。而另一只306.5千克的大虎,据考证居然来源于美国佛州,看起来不太可能是野生虎。

与之相较,孟加拉虎的体型并不明显逊色,印度中央邦的雄虎平均有191千克,雌虎131千克。北方的孟加拉虎体型更大些,雄虎平均有210千克,雌虎近140千克。

从文中给出的资料来看,历史上的东北虎体重比孟加拉虎有一定优势。美国莫登-格雷夫斯北亚考察队1930年在俄国猎获的两只雄虎重249.5和230千克(近空腹状态),贝科夫1911年射杀的一只大雄虎空腹近270千克。近百年猎杀的成百上千只孟虎,还没有空腹过250千克的记录。

然而,近年测量的东北虎体重又明显不及孟虎。“阿穆尔虎工程”科考实测的东北虎最大只有212千克。近些年来称重的最大孟虎,在尼泊尔奇旺是261-272千克(食物诱捕),在潘纳是250千克,在纳加尔霍雷是257千克(食物诱捕,空腹227千克)。

那么,是什么原因造成了东北虎体重的下降呢?科学家和爱好者们提出了四种假说。

一是基因说。20世纪30至50年代,俄国的东北虎一度下降到只有三四十只个体,今天400只的种群就是在此基础上恢复的。大个体的基因可能在那次种群瓶颈中丧失了。

1890-2010年东北虎种群数量的变化

二是食物说。东北虎的地盘地处北方,猎物密度远低于孟加拉虎。据统计,俄罗斯远东东南部的有蹄类密度仅为印度中央邦坎哈公园和尼泊尔奇旺公园的六分之一,是印度纳加尔霍雷公园的1/10。孟虎吃的更好,当然长得更壮了。

各地老虎的种群密度猎物生物量的关系

三是性选择说。东北虎和孟加拉虎都是一夫多妻制。由于远东的有蹄类密度远没有南亚那么丰富,东北虎需要的领地比孟虎大得多,但受移动能力的限制,雄东北虎的领地也不能无限扩大。因此,一只雄孟虎可以统治三四只甚至七只雌虎,一只雄东北虎却只能统治两只雌虎。这就导致了雄孟虎的性选择竞争更激烈,能上位地主的都是少数非常强壮的个体。

四是随机说。体重是个很容易波动的指标,受环境和样本影响很大,尤其是在取样还不够充分的情况下。也许过去采集的东北虎比今天重只是个正常的波动,也可能是过去的狩猎偏向于大个体,而现在的取样中大个体未被充分代表。

总而言之,无论是东北虎还是孟加拉虎,达到250-270千克已经是极大了,野生个体没有超过300千克的可信记录,即使真的存在也属凤毛麟角。雄性东北虎和孟加拉虎的平均体重都在200千克左右,差距不大。再加上体重相对不稳定,可能这次测量是孟虎比东北虎重,换了一批样本又是东北虎比孟虎重,都很正常。一些斗兽粉刻意夸大一个而贬低另一个的做法是不可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