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烦恼人生》中的印家厚是怎样一个人?

爱情,被认为是亘古不变的永恒的文学主题。池莉却赫然写出:不谈爱情。其实,池莉的不谈爱情,是在解构爱情、消解理想爱情,或者说,她在“不谈爱情”中形成了池莉式的“消解模式”。消解爱情模式,并不是指历史、现实生活中不存在爱情,而是意味着在这个社会和民众心理中不承认爱情,是作家在创作中所使用的反讽手段。就小说的文本结构来说,池莉取用了“爱情小说”的叙事,但她的叙事却是反“爱情小说”的,她将爱情与世俗联系在一起,显示出爱情在世俗中是被嘲弄的角色。

《烦恼人生》是池莉的成名作中篇小说,被誉为“新写实小说”的代表作,小说中的男主人公印家厚成为新写实小说一派的典型代表人物。小说中,池莉以其特有的女性视角,写出了平凡的男性,并从平凡中深入挖掘,再现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市民型男性形象。

小说以由于住房的狭小所引发和激化的家庭混乱开始,普通工人印家厚经历了半夜的慌乱,晨起的焦急,挤车的烦躁,上班中及下班后的种种不如意,最后带着满身心的疲惫躺在床上的时候,他得知他的赖以生存的临时住房马上就要拆迁了。在这样一个充满了艰辛、烦恼和危机的生存环境中,浪漫的爱情会有立足之地吗?知青时期心灵深处的美好初恋已经被他永远地收藏在心底了,女徒弟雅丽的新鲜爱情也被现实和理智所拒绝了。他离不开他的妻子,因为只有她才能与他相依为命过苦日子。

可是,看着目送他上班的妻子雾一样灰暗的脸,他遗憾“老婆为什么不鲜亮一点呢?” 他与妻子早就算计好用这个月该轮到的一等奖三十元去吃一顿因为月月没有结余而“不敢想”的西餐,可是拿到手的却是三等奖五元,而且这五元钱也很快就因各种名堂而从手中流走了,好不容易想浪漫一次的计划因此而泡汤了。在小说的结尾处,想到妻子的表弟第二天要来武汉游玩而与他们同住一室,他怀着“一团邪火”拍醒了妻子。

可是当疲惫不堪的妻子打着哈欠神情漠然地去解衣扣的时候,他又按住了妻子的手,说声“算了,睡吧。”在这里,爱情不仅受到家庭、社会、道德的限制,也难免卷人日常生活的漩涡之中,柴米油盐、金钱、住房、孩子、亲属、同事……

池莉为我们呈现的是一幅“贫贱夫妻百事哀”的生存和婚姻图景,对于这些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的充满了艰辛、烦恼和危机的生存环境来说,理想浪漫的爱情只能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和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