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189年初,在马格涅西亚城外被罗马人击败后,叙利亚国王安提奥库斯三世必须接受前者更加苛刻的和约条件了。不过在此之前,他做了一件不愧于他国王身份的事——尽可能快地放走了汉尼拔。因为在接下来的谈判中,罗马肯定是会提出交出所有罗马敌人的要求。此外,他还主动释放了西庇阿的养子。在条约中,安提奥库斯三世失去了所有欧罗巴与小亚细亚的领地;不得豢养战象;舰队不得超过10艘战船;在十二年内向罗马赔偿一万五千优卑亚塔兰特,交出一个儿子作为人质。比起当时的战后情况,罗马人给他的条件是十分宽容的。
因为这个原因,西庇阿兄弟在公元前187年遭到了元老院中保民官的起诉,要求西庇阿兄弟报告他们从安提奥库斯三世那里得到的款项情况,以证明他们没有接受国王的贿赂。在这个问题上,西庇阿兄弟是否真的从国王那里得到了巨额贿赂并不重要,因为当时,出征的罗马将军对战利品和战争中获得的金钱拥有非常大的自主权。换句话说,西庇阿兄弟即使接受了国王的贿赂,他们的所作所为也是正常的,而且,他们给予国王宽容的和约也符合罗马一贯的外交政策。
西庇阿兄弟遭到起诉的真正原因是,在扎马战役后的十年间,西庇阿所在的科尔涅里乌斯氏族的代表者担任了七年执政官。这一时间的其他高级官吏也多半是由西庇阿集团的人担任,这违反了罗马共和国“轮流坐庄”的政治潜规则。当马其顿的菲利普与叙利亚的安提奥库斯三世等外部威胁还没有被消灭掉时,罗马还需要借助西庇阿及其集团优秀的军事和外交能力,但这些敌人都被打败,外部威胁不复存在时,这种不正常的“专政”就必须停止了。
▲扎马战役
当然,可能还有一种更加深远的因素导致了西庇阿的被攻击。如果我们将西庇阿集团掌权期间与迦太基、菲利普、安提奥库斯签订的条约,与罗马后来签订的和约做一个比较的话,就会发现,这一阶段的条约出奇的“温和”。罗马人一般只索要赔款,很少分割敌人的土地,占领的土地也都分给了其他盟邦,没有直接统辖,更没有干涉战败国内政,或将战败者带到罗马羞辱的事情。
▲汉尼拔
这是因为,西庇阿所代表的“新贵”集团比较理智,不愿意把所有的敌人都赶到一条战线上去,更重要的原因是,他们的主要利益在意大利半岛,对被征服者,他们最多就是索要赔款而已。但汉尼拔战争在意大利的影响使罗马出现了一些新阶层:与市场联系紧密,广泛使用奴隶的庄园主,如加图;因包税、包租,贩卖奴隶、战利品而富有的大商人;失去土地来到罗马的无产阶级。这些人都渴望将征服者变成直接统治的行省, 好让自己从中获取利益。
看到这里,西庇阿的命运就已经确定了。虽然他无视公元前187年对他及其兄弟的控告——当年,他当着元老们的面撕掉了控告文件,因他巨大的功绩与威望,控告者不得不停止调查。但攻击者没有泄气,在公元前185年(或公元前184年)的公民大会上,又有一个保民官要求西庇阿做出解释,西庇阿无视对方的要求,转而对人民说,今天是他打败汉尼拔将自由与安全带给罗马人的纪念日,因此他号召全体人民陪同他前往卡皮托林山向诸神表示感谢。人民响应他的号召离开了会场,只留下了那个提出控告的保民官。
但西庇阿的傲慢解决不了问题,不久,反对派就调整了攻击目标——路克尤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这次,西庇阿的威望可没法保护他的兄弟,根据审判的结果,路克尤斯?科尔内利乌斯?西庇阿被判处巨额的罚金,由于他拒绝缴纳,结果被判监禁。多亏另外一位保民官,格拉古兄弟的父亲提贝里乌斯?显普洛尼乌斯?格拉古的调停才使其免了牢狱之灾。深受侮辱的西庇阿愤怒地离开罗马,搬到了自己在坎佩尼亚的庄园,并于公元前183年在那儿去世。他的遗嘱是,不要将自己的遗体埋在罗马。
▲克里特岛遗址
汉尼拔离开安提奥库斯的宫廷后,作为一个流亡者前往克里特岛。随后,他前往比提尼亚国王普路西亚斯,以自己的统帅才能为国王服务。汉尼拔在与比提尼亚的宿敌帕加玛王国的战争中赢得了多次胜利。据说,他还希望能说服比提尼亚向罗马宣战,不过,这只是一种想当然,因为当时比提尼亚的力量与罗马相比,实在是太弱小了,汉尼拔的劝说除了给自己带来灾祸外,不可能有其他结果。公元前184年,罗马人作为调停者让比提尼亚与帕加玛签订了和约。
不久后(应该是公元前183年),作为罗马人的使节,弗拉米尼努斯来到了比提尼亚。不管是出于个人的虚荣,还是为了解除罗马潜在的威胁,弗拉米尼努斯向国王暗示,元老院希望国王能帮他们一个忙:将汉尼拔驱逐出这个国家。国王的士兵包围了汉尼拔的住宅,当时已经64岁的汉尼拔立即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慨叹道:“既然罗马人连等一个老人去世的耐心都没有,那我今天便让他们如愿以偿吧!”随即,他服下早已准备好的毒药离开了人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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