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创过业的创业之父是谁?

现在国家大力提倡“大众创业,万众创新”,鼓励人们创新创造,那么要是有人被称为“创业之父”,肯定是鼎鼎大名、创业成功、亿万身家的吗?其实未必。

三流大学一流教授

20世纪就有一个人被称为创业之父,可自己从未创过一次业,他就是美国人弗雷德里克·特曼。

特曼出生于1900年,是一位标准“学二代”,他父母都是老师,并且父亲是斯坦福大学教授、心理学家。当时,智商测试在美国得以推广普及就源于他父亲的努力。特曼从小生长在斯坦福大学,本科和研究生都就读于此,对斯坦福的感情不可谓不深厚——不过,在那个时期,创办时间不长的斯坦福大学在美国还只是一所默默无闻的三流大学。

后来特曼去美国东部的麻省理工学院攻读电子工程博士学位,不到25岁就毕业,然后留在麻省理工任教。20世纪二三十年代,美国东西部发展还不太平衡,西部经济水平远不及东部。论科研实力、知名度,斯坦福也远不及麻省理工、哈佛大学、牛津大学等世界一流名校,照理他应该不会再回来了。但“天意弄人”,特曼不幸患上肺结核,而美国东部气候不适宜养病,他无法继续留在麻省理工,才回到斯坦福任教。

斯坦福虽是特曼从小生长的地方,感情深厚,但学校实力确实无法恭维。二战时美国政府大量拨款给国内几所顶尖大学,用于相关的军事研究。1941年起短短三年半就投入60多亿美元(折合今天的币值约1800多亿美元),其中麻省理工约获15亿美元用于雷达研究,加州理工约11亿美元用于火箭研究,哈佛大学约4亿、哥伦比亚大学约4亿用于潜艇和反潜武器研究,等等。斯坦福也有拨款,但仅区区600万美元,并且还是用于培训老师的。

从拨款数量看,斯坦福大学当时在美国政府眼中可谓科研实力平平。但上天留下的特曼却非常有能力。25岁入职斯坦福工程系后,他就开始了一系列电子工程研究,并著书《无线电工程》。此书后经多次改版发行,又改名《电子与无线电工程》,今天仍是电子与无线电工程专业的重要参考书。

特曼的科研能力和知名度迅速传遍了全国。二战时他被“借调”为哈佛大学无线电实验室负责人,专门负责反雷达监测研究,就是最有力的明证。实验室规模不小,达到850位研究人员,这使特曼的能力、名声愈加广传。

带动斯坦福大学崛起

借助无线电实验室的几年工作,特曼参与了很多军方项目,也尝到了国家资助研究经费的甜头。二战结束后,他回到斯坦福大学被任命为工程学院院长,便计划把这种甜头也带回来。

1945年,特曼在斯坦福创建了一所电磁微波实验室,旨在继续与军方合作,从事军事相关的机密研究。斯坦福也因此第一次成为美国军工巨头的合作伙伴。当时与军方合作是公开的秘密,几乎美国所有研究型大学都参与了军方项目。

利用自己二战时与军方合作的资源,特曼还做了三大创新。首先他到处“当官”,加入几乎所有军事相关的顾问委员会,成为委员,接着与所有相关的军事单位接洽,只要它们需电子元器件就建立合作关系。这为斯坦福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研究项目。

其次,特曼了解到军事单位的需求后,就让斯坦福工程专业制造出原型,展示给客户,以便准确满足其需求。这其实就是最早的概念验证产品,也是现在很流行的最小可行产品。这种方法新颖又实用,吸引了大量客户和科研经费。

最后一点可能是影响最大的,也是其他学校没做的。当时最好的学生一般都会被推荐到学术界进一步深造,但特曼反其道而行,他鼓励自己最好的学生带上原型产品到外面开公司。他还亲自给学生站台,做公司顾问,并且鼓励其他同事也这么做。

就这样,斯坦福大学的电子工程专业逐渐走上正轨,名声也越来越响。

兴建斯坦福工业园

接下来,特曼开创了进一步的探索。为了那些与斯坦福合作的军事伙伴方便研发,为了让斯坦福的科研成果迅速转化,同时也为了让实验室研发和制造出来的军事技术、武器能靠近斯坦福校园,特曼积极倡导建立了斯坦福工业园(今为斯坦福研究园)。

惠普、柯达、通用电气和洛克希德等今天世界知名的大公司是最早搬进工业园的一批。斯坦福向这些公司出租土地、写字楼,这些公司又带动了斯坦福的迅速发展,并进而带动整个地区成为发明创新的摇篮。

工业园也使斯坦福成为军事单位最喜欢的合作方,源源不断获得军事相关项目,也藉此斯坦福大学步入了快车道,从此摆脱了学校经费不足的窘境。20世纪60年代,斯坦福大学工程专业科研经费有超过1/3来自机密的军事项目。

工业园是特曼的一个创举,也是学术界第一个做客户拓展的典范。斯坦福工业园是第一个由大学成立的自有工业园区,后来造就出科研、投资和创业的生态系统,奠定了硅谷电子工业的基础,在后来硅谷崛起中扮演了关键角色。

1955年,特曼出任斯坦福大学教务长。随着外部条件越来越好,他对内加强了学校专业力量的投入,大幅扩充科学、统计、工程科系。改革获得美国国防部青睐,自然获得了更多研究资金,再加上专利研究所获得的投资,使斯坦福大学迅速迈入世界一流的高等教育科研机构。

硅谷与斯坦福相辅相成

与斯坦福大学一起快速成长的,还有硅谷。当然那时还没有“硅谷”这个名字(1971年首现,10年后开始流行),但是特曼所作一切努力,都使斯坦福与其周围的高科技公司建立了密切联系。这种相互关系是它们共同成长的强大助推器。

硅谷最早出现的公司中,洛克希德影响很大。入驻斯坦福工业园时它已非常有名,虽然只是分部过来了,但依然在4年内雇佣了2万人。而当时惠普才只雇了3000人。雇工数量增加,收入增加,就拉动当地消费与服务,又促进了当地教育、医疗、生活等基础设施的完善,为硅谷后续发展所需源源不断的人力资源提供了可能。

在这种背景下,另一家被誉为“硅谷人才摇篮”的仙童半导体公司成立。仙童公司创始人共有8位,当初都在“晶体管之父”肖克利手下工作,后来自立门户。20世纪五六十年代,仙童公司在半导体、集成电路上引领了电子行业发展,成为硅谷最有影响力的公司之一。后来因管理不善,仙童公司的人才纷纷出走各自创业,包括英特尔、AMD等半导体巨头都是当时由仙童出走的人员所创办。这使半导体行业在硅谷开始遍地开花,“硅谷”之名就是这一时期闻名于世。

硅谷越来越兴旺,不仅激发了斯坦福大学的教育科研,还激发了斯坦福师生们的创新、创业热情。

鼓励创业的独特模式

特曼不仅鼓励学生创业,还积极鼓励学校教职工创业。在“内外兼修”的氛围下,不论老师学生,斯坦福的创新能力、创业火苗一直生生不息。

美国著名的计算机硬件公司思科公司创始人是斯坦福大学的一对教师夫妇,两人分属不同学院,想在不同局域网间互通联系而发明了“多协议路由器”,后来便成就了思科。太阳微系统公司创始人是斯坦福一位研究生,在校期间设计出一种新型算法,并制造了“太阳-1”计算机原型机,随后离校开办了公司。这其实都算是“职务发明”。

还有路人皆知的雅虎和谷歌。雅虎创始人杨致远和大卫·费罗也是斯坦福大学的研究生,他们在学校做了一个网站名为“致远和大卫对上网的指导”,遂后改名“雅虎”开办公司。谷歌公司则开创了新一代搜索服务,其创始人佩奇和布林也都是斯坦福的学生,他们俩在宿舍里设计出“网页评级机制”,后来在校内运行,再后来就成了谷歌搜索引擎。

为了创新,斯坦福大学甚至愿意放弃学校自身的专利权益,令人惊叹。当时美国绝大部分高校都严格贯彻单位所有权的法律,即大学教授的职务发明属于所在单位,学生也不例外。但当时斯坦福的作法与众不同,尤其是特曼改造后的斯坦福大学显得很“奇葩”——鼓励专利授权。特曼最早鼓励自己学生创业,他给学生公司站台作顾问,只是象征性地握个手,就表示一切都授权了。在完全有权追究发明专利和所有权的情况下,斯坦福全都以简单“授权”而对待。也只有在如此宽容的情况下,斯坦福才诞生出如此众多的创新巨匠。

或许造化弄人,当初特曼无法成为一流大学的教授而回到三流的母校,但他却将毕生献于它,一手将斯坦福打造成与麻省理工不相上下的世界一流大学。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影响了整个大学的基因,给无数人埋下了创新创业的种子,因此与其说他是硅谷之父,不如说他是创业之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