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黄姚烟雨中,梦回前世今生

原没打算去黄姚。

那次我们是结伴去贺州游览著名的国家森林公园姑婆山,正逢春雨绵绵,路面泥泞不堪,加上骑了差不多一天的自行车,同伴们累得身体散了架。于是,我们逗留黄姚的泊客驿站。客栈是热爱旅行,摄影,音乐和发呆的驴友根据地,更是心灵的家园。在这古朴幽雅,恬静舒适的老宅院里,你可以呼吸着古镇清新的空气在鸟鸣和狗儿打闹的声音中自然睡醒,也可以在午后慵懒舒适的阳光下看看书,或者听听老收音机的广播,体味过去时光的感觉.或者在客厅听听邓丽君或者钢琴等音乐顺便品茶或咖啡,或者干脆放纵一下,来杯啤酒。

一夜的雨叮叮咚咚。早起,雨似乎还没有停的意思,兀自埋头继续密密的斜织着。我本想催他们早点起程,可年轻的同伴们一个个兴致勃勃,说要雨中漫游黄姚,还说这一定别有情趣。受他们的感染,我改变了主意,也想观赏一下烟雨中的黄姚。

一路听同伴介绍黄姚的概况,发祥于宋朝年间,兴建于明朝万历年间,鼎盛于清朝乾隆年间,是有着近千年历史的古镇。由于镇上以黄、姚两姓居多,故名"黄姚"。现已被列为省级风景名胜区。

黄姚的早晨宛若仙境。烟缓缓的缠绕在村庄上空、一溪流水旁边的竹林里、村边的田野上,散发出一种特有的情绪。

古镇是按九宫八卦阵式布局、岭南风格浓郁、所有民居都是青砖黛瓦的明清建筑。街上是一块块青石板、一扇扇镌刻了岁月沧桑的门、村外一棵棵浓得化不开的古榕树、古戏台、小桥流水、门楼、牌匾、革命的避难所……处处皆如人间仙境。那些迷漫在烟雾里的老房子,任何一座都可能藏着一个故事。

我们沿着驿站门前的迎秀街往前走,凭着感觉右拐,往外围走,迎秀街的南段,太平门方向的一家屋檐下,有两个来自香港的年青姑娘在画板上画街景。

黄姚渐渐睡醒了,人声畜语、鸡鸣狗叫隔着浓雾传过来好似湿漉漉的。出了太平门,有一个保存比较完好的门户,牌匾上注明是郭家大院,我们觉得门票太贵了,没有进去,而是继续往前走。

出得大门,出现一个广场,旁边还有磨制豆豉使用的石磨,我们还赤膊上阵去演练了一把。广场一端有一座古朴的戏台,戏台旁边不远处就是门洞,上书“黄姚”两个大字——透过门洞,还依稀可见华盖般的榕树、古朴的小桥、高低错落的房舍。一溪流水贯穿于小镇,水面上有突凸的石块,形成一座特别的桥梁,便是黄姚独特的“跳桥”,过桥的人需跳跃着一步一跳地跳到对岸。河里的流水浅绿,河边的丛竹翠绿在烟雾的缠绕下,形成一幅美丽的中国山水画卷。

迎面而来的一个人先是上半身从烟里显影,依稀露出蓝的上衣,两只水桶荡了出来,年轻的女人,一摇一摆,扭着小腰下到小溪边。房屋模糊的轮廓、石磨、柴垛、农家释放的鸡到处咕咕乱窜……一切都那么恍惚,一切都那么真实,像我以前经历过的一个梦境,那么真实又那么飘渺。烟雾逐渐稀薄成一缕缕薄纱,黄姚如梦,一直隐约地在游人的梦境中飘荡。

不知是烟雾缠绕住了黄姚的早晨还是黄姚的早晨缠绕住了我的心,真的很难说。

烟是春雨的余韵,雨是主题曲。

黄姚早春的雨曾经倾斜过乔木的新叶,和床头钟。穿过太平门继续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南门,南门叫接龙门,在门内有一个很古老的榕树,还有个烧香祭祀的地方,门楼上有一个龙的图案。我们打着雨伞,走在小村落石板路上,四周很安静,在霏霏细雨下,狗儿懒懒地躺在石板上睡觉,几位老人坐在屋檐下看着我们,有一丝惊讶,却没有过多的在意,淡淡的几眼注视后,她们扭回头,继续自己的闲坐。偶尔,街上经过一两个扛着农具或推着自行车的村民,同样的安静,引不起一丝喧嚣。

走在这样安静的街上,我们也不由得放慢了脚步。淅淅沥沥的细雨天里,人们气定神闲,几头牛在溪边啃着草,几只白鸭在水里嬉戏,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牧童在溪边走来走去,让人怀疑我们是否回到了明清时代?

我们转过一道弯,穿过一块菜地,抬头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大街上。早晨冷清的大街上,雨气空濛而迷幻,细雨滴在瓦上,汇成一滴滴雨珠,滴到大街的青石板上,形成的声音幽凉滴落到我憔悴的梦里,梦想也许会像墙角的青苔暗暗兹长。细雨击瓦片,汇成雨滴在屋檐下轻轻摇曳,满街的雨滴摇曳成一首古老的歌,一首春雨的歌。

古建筑、人

记得在书上看到过这样令人心动的言语:“但如果有一个地方,那里有流淌千年的小河,河上有跨越千年的石桥,桥边有坐落千年的村庄,村里有千年血脉生生不息的居民,时光是不是在这里小小地打了一个结,让人们可以挽住它的脚步、窥见它的背影、牵住它的衣角?”

走进零落在乡野的黄姚,因为有着沉醉千年的记忆,牵引着善感的人们,抚今追昔。古镇里保存有寺观庙祠20多座,亭台楼阁10多处,多为明清建筑,著名的有文明阁、宝珠观、兴宇庙、狮子庙、古戏台、吴家祠、郭家祠、佐龙寺、见龙寺、见龙寺、带龙桥、护龙桥、天然亭等。

全镇居民600多户,八条街道,房屋多数保持明清风格,街道均用青石板砌成。人文景观还有韩愈、刘宗标墨迹,中共广西省工委旧址纪念馆、钱兴烈士塑像、何香凝、高士其、千家驹等文化名人寓所,以及许多诗联碑刻。

黄姚古镇的古色古香和湖南凤凰古城有点像,但是没有凤凰古城那么多的酒吧和商铺,黄姚古镇还依旧保持着原始美,民风纯朴,这才是南方古镇所应有的特色啊。

我们不知不觉来到真武山下的护龙桥边,有一座依山傍水、结构精巧的庙宇,名曰:兴宁庙。庙不大,仅十多平方米,与其称作庙,不如说是亭,门柱两边的对联为:别有洞天藏世界,更无胜地赛仙山。庙里庙外,屋内檐角,无不雕绘着山水花鸟,庙的脊顶上的琉璃塑造的一群梨园弟子正粉墨登场,再看高悬的“且坐喫茶”的牌匾,更添了几分惬意和悠闲。庙本是供奉神灵之地,而兴宁庙却少了几分肃穆,多了一丝人间温情,你不能不赞叹黄姚先人的风趣与幽默。

独居在美得如诗如画的“且唑茶”亭子拐弯处的龙畔街47号,一位名叫莫伯高的老人家,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他七十多岁了,家里的房子是全村最别具特色的梯形屋,屋的一头最窄处不超过两米。碰见我们了,和我们不停地唠上了家常。村里的游客多了,却也没有对老人家的生活构成影响,他依然过着钓鱼取乐、悠闲自得的快活日子。如果你来到黄姚,有空可以找到他,和他一块钓钓鱼,聊聊天,相信你会有不少的收获。

雨,依然下个不停,像花针,像细雨,密密斜织着一层烟雾,大街上、竹林间、青石小路上、石桥旁的雨亭里,仍有撑着伞漫走的游人们。古镇与其他景观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的天人合一,在这里人与自然是那么和谐,人早已成为了景观的一部分,没有了人的因素,古镇就少了灵魂,没有了古镇和山水,人就缺少了依托。像我这样在城市喧嚣中浮躁难耐的人,真是应该多到这样的地方来洗涤灵魂,感受这里的宁静和祥和。在烟雨迷雾中,我忽然变得神迷起来,彷佛领悟到黄姚,桂南大地上最后一块净土的况味。

人生就像一场旅行,在乎的不是目的地,而是沿途的风景,以及看风景的心情。我想,雨中漫游黄姚之后的游人都会拥有这样的心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