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火星拼速度?其实比的是那一脚刹车

2021年春节注定是一个热闹的“火星年”:年二十九,阿联酋“希望号”轨道器率先抵达火星;除夕,中国“天问一号”也将被火星引力捕获;而在大年初六前后,美国“恒心号”也将到达火星。

谁的速度更快?看起来都差不多。考虑到“希望号”比“天问一号”早出发4天,因此中国比阿联酋要更快一点;“恒心”晚出发一周也晚到一星期,速度与中国火星探测器相当。考虑到200天出头的时间里大家都飞行了4.7亿多公里,速度差距基本上都可以忽略不计了。

阿联酋贴牌的“希望”率先抵达火星

作为海湾国家第一个火星探测器,“希望号”其实是美国制造、阿联酋出钱并贴牌、日本火箭发射、再由美国NASA深空网络遥测遥控的“国际合作”产品。因此我们可以说2021年火星探测依然是中美两国在太空科学领域的实力展示。

  • 火星探测为什么扎堆?

2020年7月中旬是火星探测的发射窗口期,原计划有四个探测器扎堆发射前往火星,由于疫情原因只有三颗升空,欧洲需要等待两年之后的下一个窗口到来。

尽管理论上在任何时候我们都能向火星发射探测器,也可以飞得更快、耗时更短。但航天发射其实是一门科学,需要遵循科学规律,不能蛮干。

探测器发射窗口与地火距离相关

地球与火星围绕太阳公转周期不同,地球的一年是365天,火星则是687个地球日,每两年零两个月(780天)二者才会靠近一次,由于飞行的距离更短,火星探测器通常会选择在这时发射。

探测器发射窗口要经过严格计算

航天发射非常昂贵,所有国家都会尽量选择合适的火箭,既不能小马拉大车,也决不让火箭运载能力有一公斤的浪费。在这个前提下所有科学家都会达成“默契”,那就是充分运用牛顿定律计算速度并确定轨道,这也是大家扎堆发射也前后脚到达的原因。

  • 天问一号的速度有多快?

这个问题其实并没有固定答案,因为速度随时在变,并且你观察的位置(参考系)不同,得到的答案也不一样。

我们向天空扔石头,它会很快掉下来,这很容易理解:因为石头与地球相互吸引,万有引力将它往下拉。要想石头不掉下来,我们需要让它飞得更快,当石头向前的飞行速度达到7.9千米/秒时,它就能一直绕着地球飞。你说得没错,它就是“第一宇宙速度”。

卫星通常以第一宇宙速度运行

以第一宇宙速度飞行的卫星尽管不会掉回地球,但它也飞不远。要想摆脱地球引力,它需要飞得更快,当飞船的速度超过11.2千米/秒时,就能飞到其它星球,这就是我们常说的“第二宇宙速度”。几乎所有的火星探测器都是以第二宇宙速度离开地球的。

当你跳出地球、站在太阳系的角度看天问一号,它的速度就不是11.2千米/秒而是更快。这是因为当它从地球出发时,地球还另外赋予了它30千米/秒的速度,这是地球绕太阳运行的轨道速度。天问一号探测器正是以这两个速度的合速度飞行的。

天问一号的飞行速度是“合速度”

天问一号在飞行的过程中会受到太阳引力拖曳,它会飞得越来越慢;但相对于地球来说后半段却是越来越快,这是因为地球本身也在运动,它是以一个弧线轨迹离开天问一号的。地球与火星最近的距离约5500万千米,当天问一号接近火星时,地球已经运行到4.7亿千米之远了。

地球、火星与天问一号相对运动位置关系

  • 火星探测器需要“踩刹车”

火星与地球相距遥远,我们向火星发射航天器时,顶多也就瞄个8环9环,想在飞行几亿公里之后还能准确命中目标,航天器需要在途中进行多次轨道修正。包括天问一号在内的所有火星探测器都携带许多燃料,这些燃料一小部分用于中途轨道修正,另外一多半则用于进入火星轨道时“踩刹车”。

尽管有太阳引力帮忙减速,天问一号在到达火星时依然保持着非常高的合速度,它会飞得比火星快。火星的平均轨道速度大约是24千米/秒、逃逸速度约5千米/秒,而我们知道天问一号的合速度超过30千米/秒,因此它必须在接近火星的时候减速,否则就会飞走了。

天问一号插入火星轨道过程

天问一号沿着地火转移轨道追逐并从后方超越火星,当探测器贴近火星飞行时,由于受到火星引力影响,天问一号的飞行轨迹会产生弯曲。这个时候如果不减速,探测器就会被火星引力拖拽着沿一条双曲线轨道加速飞走,这就是我们常说的“引力弹弓”。

为了环绕火星飞行,天问一号要让其轨道器上的3000N发动机朝向前方全力喷射14分钟,从而将速度降下来。这时候探测器组合体与火星相对速度略高于5千米/秒,从而进入近火点400千米、远火点18万千米的捕获轨道。再经过一系列复杂的轨道调整动作之后,天问一号就可以在“最终科学轨道”上绕火星飞行了。

天问一号正在接近火星

无论到得早晚,所有探测器接近火星时的速度和动作都是一致的,因为这符合牛顿定律。大家的不同之处在于怎么去“踩这一脚刹车”把速度降下来,速度快了会一去不返,慢了就会低于火星的逃逸速度,最终坠毁在火星上。

美国为阿联酋制造的“希望号”和美国自己的“恒心号”都需要进行长达半个小时的减速,这是因为星上没有安装大推力的反推发动机,它们是依靠几台小推力发动机一齐长时间喷射来实施减速的。一个主要原因是美国不需要轨道器、阿联酋不需要在火星降落。

美国探测器反推机构非常简单

反观天问一号,它的轨道器上不仅装了一台3000N的大推力发动机,可以快速“刹车”。它还配了8台120N发动机和12台25N发动机作为冗余,妥妥的“火力不足恐惧症”!究其原因,一个是可调整余地大,其二就是初次上火星心里没底,发动机更多更强,保险系数也更大。

大家各有千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