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庆双碑大桥下的蹄花汤,你品尝过了吗?

重庆双碑大桥下,有一家开了几十年的老字号蹄花汤。

一碗江湖

童年时爱吃它,少年时常喝它,青年时总想它,到中老年时就该忘了它…

吃东西这件事,随着年龄的增长,势必变得不再迫切,人生的享受,受累于生活的坎坷,不会再依附于单纯的快乐。人间的喜怒哀乐,也远比味觉的酸甜苦辣更折磨。

但是,偶尔犯下“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洒脱,突发奇想地打破日常惯性的规则,以一种令人“刮目相看”的姿态流窜回从前的感觉,仰仗于对旧时场景的还原,以及及时的心灵准备,还有想起来了就有现成的地方可去的条件。

幸运的是,我可以随时去双碑喝碗蹄花汤。隔壁的电视机厂早已关门大吉,重庆特钢厂的高炉也拆得没了踪影,井口农药厂亦不再排毒太多年,这个叫“老字号”蹄花汤的苍蝇馆子依然顽强地开着,且门庭若市,食客如云。

捡日莫如撞日,某日正在大渡口的大滨路上晒太阳,暖暖的阳光和冷冷的江风像哼哈二将,把气候变得如战争般热闹,吵得不可开交。

朋友打电话来问中午吃什么,突然想到了双碑的蹄花汤。也不耽搁,说走就走。在路上接上朋友,一路导航过去,从杨公桥立交桥绕了一圈,驱车上了重庆到北碚的老路。

尽管双碑已经融入主城多年,给我的感觉还像城乡结合部。

不多时便到达目的地,停车场正在双碑大桥下。

古老小巷

自车场背大桥而行,便拐进一条粉刷过的小巷,巷子里排着些家庭作坊并按摩修脚之类的小店。

小巷端头就是“老字号”蹄花汤。

苍蝇馆子

紧赶慢赶,走拢时依然过了饭点。不过正好躲过了人山人海的高峰时段。

所有丘二都在忙,独独不招呼客人,也不收拾碗筷。没有空着的桌子,没有客人的桌子上杯盘狼藉,难以入桌。

三三两两有人过来,耐心地堆在房前屋后,等。

在这种上了岁数的重庆老馆子吃饭,遭遇冷落是一种文化。重庆人的脾气干脆直爽,但放在这样的地方得结成柔肠,拼谁比谁更有涵养。

你看见每一个服务人员都像无头苍蝇一样瞎忙,在屋子里东一趟西一趟,怎么都忙不到点上。

我不着急,踱进厨房,看见一口硕大无朋的锑锅,乳黄色的汤里泡着不知凡几的猪蹄。一个老板模样的年轻人掂勺匀汤,分配在一只只二碗中。

才配好的碗迅速被传走,须臾便摆上食客的餐桌。

“连桌子都得抢!”我承认了在这里吃饭的艰难,入乡随俗和朋友抢了台没有收拾的桌子。

抢来的

坐下来后终于有孃孃过来招呼,一人送双筷子,发个碗,喊我们暂时捧在手中。一瞬间,我觉得我可以就此打扮到天桥下去唱莲花落了。

想我也是嚼过格陵兰的帝王蟹,欣赏过波斯顿的龙虾,优雅过法国鹅肝酱,埋汰过俄罗斯鲟鱼子的老饕,为一只上不得台面的猪蹄如此卑微,所为何来?

旁边桌子上一群中老年男女吃得赞不绝口,还配了江津白酒;两个无处安放的男人“厚着脸皮”过来和我们拼桌。

适才流汤剩水的桌面在我们进入餐馆的“议事日程”后被利索地打整干净,尽管我用餐巾纸抹了两次还有油水。

很快蹄花汤和折耳根就摆了上来,等不及的人自己去厨房里添饭,端起碗就开干!

千呼万唤始出来

汤色乳黄,浮几朵葱花,沉几只大白豆;猪蹄骨肉若即若离,却又保持着完整的外形。让人产生“庖丁解牛”的兴趣。

以筷为刀,笨拙地分解猪蹄,连肉带皮“切”一大块,移进油辣子海椒为主的蘸碟里“懒驴打滚”,然后放进嘴里抿。

软糯是背景,咸辣是插曲,趾骨是变奏,紧跟着刨进口中的米饭便是唢呐吹出的音!

再喝口汤,黏稠绵密,似仙女在嘴里织锦。大白豆粉质爆开在齿颊舌尖,像在葱香扯成的钢丝上耍杂技。

小时候才有的对食物的贪欲被这道简单的蹄花汤成功激发了出来。我把这环境透过味觉稀释为童年的样子。

依然是冬季,门前厚厚的积雪反衬着平房里的温馨:家里最大的那口锅里,炖着父亲赶了一上午山路,从赶集的农民手上用黑市价买回的猪蹄。

至此我好像能给乡愁下个情绪化的定义了。那便是透过某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捕捉到从前的影子。

我喝光了整碗蹄花汤,啃光了猪脚。心满意足地出门去。

前路

阳光很好,前路亦不崎岖。这一碗江湖,足够我继续“鏖战”重庆,或者更加热爱这心中乡愁发端的起源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