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在网络上,有一种说法,认为清朝开疆拓土为中国做出了很大贡献,哪怕末期割地赔款丧权辱国,但在1911年外蒙古事实独立之后(外蒙古独立早于清朝灭亡,国民政府不过承认既成事实,本身应由清王朝负责),仍给后世留下接近1000万平方公里的领土。而清朝丢掉的土地都是自己为中国开拓的,因此不该指责,是这样吗?
首先,我们需要指出,领土的价值并非只以面积大小来衡量。譬如美国面积相当于十分之七个西伯利亚,是不是美国的价值就和十分之七个西伯利亚等同呢?显然不是如此。清朝为中国收复了内蒙古和新疆(汉唐巅峰时代都能控制漠南与西域,因此称作收复),这是其领土贡献。但清朝丢掉的土地里面,也有明朝就已经掌控经营,却被清朝丢失的,而且这些领土中颇有极具战略意义的。
首先一个,就是图们江入海口,以及入海口以东的兴凯湖、海参崴所在的平原地区。
▲兴凯湖为中俄界湖,系淡水湖,面积约4380平方公里,大于鄱阳湖,仅有北部三分之一属于中国,向南为山脉环抱的平原地形,沿海有著名港口海参崴。
该平原以西是图们江的入海口,在沙俄从清朝割让外东北时,由于当时派去负责界碑的钦差大臣成琦无知且懒惰,将界碑设置完全交给俄人来操办,导致沙俄借机将界碑上移,图们江入海口遂被俄罗斯和朝鲜共享。
图们江入海口的丧失,令中国失去了从东北地区航入日本海的航道。而海参崴的丧失,则使得中国失去了位于日本海的深水良港,不然可以借此对日本侧翼造成极大军事威胁。而兴凯湖以南平原纬度较低(北纬43-45度,与长春相当,远比哈尔滨偏南),又靠近海洋,土地肥沃,降水充沛,适合农耕。虽然被沙俄割让走的外东北面积达100多万平方公里,但外东北气候寒冷,群山密布,绝大部分土地价值不大,而兴凯湖以南的平原地区堪称外东北最为精华的膏腴之地。
那么,这和明朝又有什么关系呢?很多人会问,毕竟在他们的认知中明朝并不能控制辽东以北的东北地区。《永宁寺碑记》记:“永乐九年春(1411),特遣内官亦失哈等率官军一千余人,巨船二十五艘,复至其国,开设奴儿干都司。”明朝多次派遣宦官亦失哈作为钦差太监到外东北,巡视奴尔干都司。永乐十一年(1413年))亦失哈第三次巡视时在奴儿干城(清朝称庙街,亦作庙屯,今俄罗斯尼古拉耶夫斯克)修建了永宁寺。
事实上明朝国力强盛之时,其控制力曾远及黑龙江入海口的奴儿干城。虽然明代奴儿干都司的北界模糊,后期也有控制力衰退,但兴凯湖以南平原已经与建州、海西女真密迩,而建州、海西长期受明封号官爵,设以卫所。对于女真各部,一方面明朝颁发的敕书对于贸易有着关键作用,体现出政治和经济的控制。另一方面明朝也重视对各部女真的军事控制,如建州女真的李满住、董山不忠于明,就遭到成化犁庭的致命打击,而后来王杲反明,又被李成梁平定。另外明朝还广泛地兴建了驿站道路系统,深入东北腹地以控扼女真。
因此,东北地区显然是大明的疆土,直到努尔哈赤起兵反明,独立建国之前,明朝仍能控制兴凯湖以南平原地区及图们江入海口并无疑义。说完兴凯湖以南平原地区,我们再说说台湾。作为第一岛链的重要一环,台湾的战略价值不言自明。很多人觉得,是清朝收复了台湾,有大功。其实不然,清朝平定台湾郑氏,是属于中国内战,反倒是清朝末期丢掉了台湾。
虽然中国对台湾的统治最早可以追溯到去夷州抢劫的孙权麾下东吴舰队,但真正经略下台湾的,正是明王朝,冷兵器研究所之前的文章《如果不是这明末海盗王被满清诱杀,荷兰人根本霸占不了台湾》已有论述。
▲受大明招安的海贼王郑芝龙
崇祯元年(1628),占据了台湾的大海盗郑芝龙为明廷所招抚,台湾也因此纳入大明版图,成为郑氏封地。1630年福建饥荒,福建巡抚熊文灿大规模运送饥民至台湾进行开垦,打下了台湾汉人人口的基础,这明显是明王朝的官方行为。后来郑芝龙被清朝诱捕,荷兰人才借机掌控台湾,因此郑成功将台湾视作乃父封地,称收复台湾为“复先基”。
清王朝末年的屈辱,使得中国失去了战略价值不可估量的图们江入海口、海参崴和台湾岛,这是有大过的。虽然清朝有为中国获取内蒙古和新疆的贡献,但功过也必须分开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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