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行俭看得透的人心,为何看不透的历史?

裴行俭看得透的人心,看不透的历史

初唐名将裴行俭出身于南北朝至隋唐时期著名的“河东裴氏”,他的父亲裴仁基和哥哥裴行俨都是隋唐之际骁勇善战、叱咤风云的人物。裴仁基本是隋朝大臣,在隋末乱局中当机立断,和儿子裴行俨一起,投靠了河南瓦岗军首领李密,使李密实力大增,一跃成为反隋各路义军盟主。后来李密被隋将王世充所败,裴仁基父子又被王世充俘获。但他们并不甘心,暗中策划扶立傀儡皇帝越王杨侗,诛杀王世充,结果被王察觉后先下手为强,父子皆死于洛阳。

有此敢作敢为、当机立断的父兄,裴行俭自然也非池中之物。隋唐之际,沙场璀璨,将星云集,但如裴行俭一般,对人心目光如炬、洞若观火,进而成就一番功业的,却是寥寥无几。裴行俭一生建功无数,最为人称道的有兵不血刃平叛突厥之乱的功业。

逆袭:“贬谪罪臣”的“咸鱼翻身”

唐太宗贞观年间,裴行俭官拜左屯卫仓曹参军。此后又得贵人相助,大将军苏定方对年轻的裴行俭赞赏有加,将用兵之术倾囊相授。眼看裴行俭就要大展宏图,一场挫折却不期而至。

显庆二年,唐高宗欲废黜王皇后而立武则天,裴行俭口无遮拦,与长孙无忌、褚遂良等一班老臣串联议论、担忧国事,结果被人告发。唐高宗和武则天一怒之下,对这班反对派新账老账一起算:长孙无忌被削去爵位,流放地处西南的黔州,不久就自缢而死;褚遂良被贬到桂州,最后也死在了更加偏远的爱州(今越南境内)。

这两位太宗皇帝钦点的顾命大臣都不得善终,裴行俭自然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同样被贬到西州边陲去做长史。但谁也没想到,裴行俭就像是打不死的小强,不仅没有就此沉沦,反而开启了纵横沙场、建功边陲的华彩人生。

远离长安的西域土地辽阔,水草丰美,草原民族弯弓走马,纵横驰骋。自秦汉以来,西域就是文臣武将们建功域外的宝地。来到这里,对于家传深厚又颇具才干的裴行俭来说,可谓如鱼得水。没几年,他就因功升任大唐王朝主管西域事务的最高长官安西都护,西北各族“多慕义归附”(《新唐书·裴行俭传》)。裴行俭的政绩重新得到了唐高宗的认可,又被召回长安,升任吏部侍郎,参与选拔官吏的工作。其间,裴行俭充分发挥识人用人之长,设立长名榜和铨注法,作为州县官吏升降评判的依据,结果一经使用便成为定制,“无能革之者。”(《资治通鉴·唐纪十七》)

建功:“狩猎使团”的“闪电行动”

虽然裴行俭此时已经入阁中枢,封侯拜相只是时间问题,但他的征途,依然是星辰大海。

上元三年,吐蕃进犯,裴行俭立即被委任为秦州右军,负责加强长安西部守卫。没几年,名义上归顺唐王朝的突厥十姓可汗阿史那都支和另一位首领李遮匐,暗中联络吐蕃,准备吞并唐朝西域属地。裴行俭焉能袖手旁观?然而面对朝廷的征讨诏令,他并没有立即兴兵讨伐,而是动起了脑筋,力求不战而屈人之兵。

恰在此时,位于伊朗高原的波斯帝国发生了一件大事。萨珊波斯王朝被新兴的阿拉伯帝国推翻,波斯王朝的末代皇子泥涅师流亡长安。作为出色的战略家,裴行俭在这个国破家亡的异国皇子身上打起了主意。如此这般,他向唐高宗汇报了自己的计划,当即得到了首肯。于是,一台瞒天过海的欺骗大戏就此拉开帷幕。

不多时,唐王朝中央政府仿佛忘記了迫在眉睫的叛乱,反而派出了一支高规格使团,从长安向西出发了。官吏百姓、域外四夷得到的说法是,皇帝任命裴行俭为安抚大食(大食是唐朝对阿拉伯帝国的称呼)使,护送波斯皇子泥涅师回国复位。一路之上,裴行俭一行人风餐露宿,终于到达西州地界。听说裴行俭回来了,心向唐朝、惧怕突厥和吐蕃入侵的西州各族酋长喜出望外,纷纷来见。裴行俭顺势在各族百姓中挑选精壮千余,补入队伍。不动声色之间,使团已经悄然变成了一支军队。同时,他扬言天气太热,打算就在西州停留到秋天,再向波斯进发。意欲叛乱的阿史那都支和李遮匐遂不以为意,未加防备。

裴行俭又召集安西四镇酋长,假意说:“想当年我在这里当官,最开心的莫过于四处游猎了。今天一时技痒,你们谁能和我一起去呢?”各酋长心领神会,不多时,又提供了一支由一万多人组成的“狩猎大军”。至此,裴行俭空手套白狼,凭空变出了一支大军,遂星夜兼程,“倍道而进”,不几天,就来到了正在密谋造反的阿史那都支营帐前。

此时,裴行俭依然顶着“狩猎”的名义,派人前来问候,同时要求对方前去拜见长史大人。满以为唐军秋天才会到来的阿史那都支猝不及防,只得带着五百亲兵前来,结果自然是羊入虎口,当即被擒。裴行俭又一次召集诸部酋长,宣读阿史那都支罪行,并将其押解到碎叶城。首恶伏法,在裴行俭的劝说下,另一位意图造反的突厥首领李遮匐选择了投降。至此,一场内外勾联、蓄谋已久的叛乱被裴行俭兵不血刃,消弭于无形。高宗大喜,认为裴行俭文武兼备,不可多得,遂任命他为礼部尚书兼检校右卫大将军,裴行俭身兼将相,荣宠一时无两。

权衡:“万里黄沙”的“三国演义”

历代史家皆盛赞裴行俭智勇双全,平叛手段高超。

大文学家杜牧认为裴行俭“考古校今,奇秘长远,策先定于内,功后成于外”(《注孙子序》)。《旧唐书》的作者刘眗则认为裴行俭是“王者之兵,儒者之将。乐城、闻喜(裴行俭是绛州闻喜人),当仁不让”。明末士人陈子龙,生逢明清易代的特殊时期,对兵不血刃弭平大乱的裴行俭更加推崇,评价他“深明古今之事,能决机宜之便耳”,希望以他为榜样,创造反清复国的奇迹。

但认真分析当时的历史形势,笔者认为裴行俭实施“斩首行动”自有其不得已之处。

当时,虽然太宗高宗两代皇帝东平高丽,西灭吐谷浑,北定东西突厥,大唐声威远播万里,“天可汗”的尊号实至名归,但认真分析起来,这一系列功业的基础并不牢固。

刚刚经过隋末大乱,唐王朝国力还相当赢弱。隋王朝鼎盛时期,人丁之旺亘古罕见,各地粮库堆积如山。而经过隋唐易代,已十不存一。即使经过唐太宗苦心经营、励精图治二十多年的“贞观之治”,在册户口也没有恢复到隋朝鼎盛时期的一半。唐高宗有一次问户部尚书高履行:“隋日有几户?今见有几户?”高履行回奏:“隋开皇中有户八百七十万,即今见有户三百八十万。”(《旧唐书·高宗本纪》)

除了社会经济的严重破坏,唐朝自立国到高宗时的长期征战,也极大消耗了民力,原本行之有效的军事制度也在无休止的战争状态中逐渐扭曲变形。唐朝名将刘仁轨统兵平定高丽之后,在给唐高宗的上书中,痛心疾首地描述了军士多老弱病残、缺衣少食、惟望西归的惨状。同时指出根源:“州县发遣兵募,人身少壮、家有钱财、参逐官府者,东西藏避,并即得脱;无钱参逐者,虽是老弱,推背即来。”(《旧唐书·刘仁轨传》)隋唐时期作用巨大的府兵制受到了严重破坏,已经无力支撑唐王朝平定高丽、争雄漠北、经略西域的一系列战争了。

在这种情况下,处于游牧状态、飘忽不定的突厥必然不时露出獠牙,意欲与太宗故去的唐王朝再决高下。与此同时,吐蕃已经崛起在青藏高原,宣告一百多年唐蕃争霸时代的到来。

自唐太宗时期以来,在松赞干布和历任赞普,以及论氏家族的主政下,吐蕃王朝吸收了唐王朝的先进文化和制度,立宫室,定官职,发展农牧业生产,扩大兵源,利用青藏高原居高临下的地利之便,对唐王朝及其西北、西南属地展开了源源不断的进攻和蚕食。面对来自吐蕃的威胁,唐王朝在全力平定突厥,控制西域,以重兵驻防安西四镇之后,又不得不建立河西、陇右、剑南等军镇,应对吐蕃的进袭,然而依然是杯水车薪,事倍功半。

自显庆元年起,吐蕃就频繁进攻归附唐朝的属国吐谷浑,最终将其吞并。史载“吐谷浑自晋永嘉之来,始西渡洮水,建于群羌之故地,至龙朔三年为吐蕃所灭,凡三五0年。”(《旧唐书·西戎传》)以青藏高原和吐谷浑故地为基础,吐蕃于成亨元年发起了对西域的大举进攻。“入残羁縻十八州……于是安西四镇并废。”(《新唐书·吐蕃传上》)面对吐蕃的节节进逼,唐王朝派大将军薛仁贵、阿史那道真、郭待封领兵十余万,征讨吐蕃,结果在大非川之战中全军覆没。唐太宗、唐高宗两朝在西域取得的战略成果至此全部丧失,唐王朝遭遇立国以来最大的军事失利。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发生了突厥首领阿史那都支和李遮匐的阴谋叛乱。从本质上说,这是突厥乘唐王朝在西域势力衰落之机,夺回优势地位的一次尝试。必须看到,突厥势力的复起,背后是吐蕃的支持和怂恿。因此,此时的西域大地,实际上演的是唐王朝、突厥、吐蕃三国争衡的大戏。裴行俭在出征前,曾担忧地说:“吐蕃叛晶方炽,敬玄失律,审礼丧元,安可更为西方生事?”(《新唐书·裴行俭传》)指的就是此前不久,中书令李敬玄、检校左卫大将军刘审礼率兵十八万征讨吐蕃失败,刘审礼被俘死在吐蕃的非常事件。

在这种情况下,要平定突厥的叛乱,谈何容易?也正因为如此,裴行俭才放弃了直接出兵力夺,而處心积虑地选择了智取。除了兵力不足,裴行俭更担心旷日持久的平叛战争可能会引来吐蕃的干涉,届时唐军以赢弱之师对阵突厥、吐蕃两大强敌,后果将更加难以预料。

“闪电行动”的结果虽然是元凶束手,大乱消弭,但这无疑是一场险胜,更多依靠的,还是突厥内部的矛盾,以及大唐帝国在西域各民族中的声望,和裴行俭本人对叛乱首领心理的精准把握。没有大唐天威,很难想象能在短短时间内在西域各族中组建一支万人大军,供裴行俭驱驰。

由此可见,裴行俭的成功,实际上已经打了折扣。

两个叛军首脑被押解到长安,但突厥叛乱部族的实力没有损失,吐蕃在西域、河西地区的优势地位和对突厥的支持没有改变,这就决定了这场叛乱必定还会爆发,而且注定能量更强、波及更广、破坏更大。后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投机取巧得来的胜利,必然被更严重的失败断送。

代价:“反复发作”的“叛乱之患”

果然,仅仅过了一年,突厥首领阿史德温傅就联合阿史那伏念兴兵造反,而且“单于管二十四州叛应之,众数十万”。新任安西都护萧嗣业战死沙场,情况危急!

唐高宗赶紧任命裴行俭为定襄道行军大总管,率太仆少卿李思文、营州都督周道务等部三十余万大军,再次北征突厥。裴行俭率军连日苦战,“前后杀虏不胜计”,终于促成叛军内乱,突厥自立的伪可汗泥熟匐为其部下所杀。而裴行俭又趁热打铁,故技重施,利用突厥内讧不断的弱点,以反间计拆散了阿史德温傅和阿史那伏念的联盟。最终,阿史那伏念阵前倒戈,抓捕阿史德温傅,向唐王朝投诚,此次叛乱终于平定。

然而遗憾的是,这次平叛,裴行俭更多还是依靠对敌方首领心理的把握,利用矛盾拆散敌人联盟。无疑,在突厥民众心目中,此举是彻头彻尾的阴谋,无法真正取信于对方,实现根本的长治久安。

更有甚者,阴谋者也成为阴谋本身的受害者。

秘密投诚的阿史那伏念本来已经在裴行俭那里取得了不死的承诺,但裴行俭的功劳在朝中遭到侍中裴炎的嫉恨,因此裴炎对唐高宗进谗,说阿史那伏念是被程务挺、张虔勖等唐军将领的联合打击而兵败投降,并非真心投诚。于是乎,阿史那伏念和被他抓来当“投名状”的阿史德温傅一起,在长安街市被斩首示众。

随着两人人头落地,裴行俭悲哀地发现,自己和唐王朝一起,在突厥民众眼中,都被钉在无信无义的耻辱柱上。他沉痛地预言:“但恐杀降则后无复来矣!”从此称病不出。

事情的发展不幸被裴行俭言中。永淳元年,十姓突厥车薄再次叛乱,唐高宗第三次启用裴行俭为帅,领金牙道大总管,主持平叛。但64岁的裴行俭已是风烛残年,无力再战。还未出征,就病死军前。高宗无奈,只得另选将领平叛,并赠裴行俭幽州都督,谥日献,为裴行俭的戎马一生画上了句号。

裴行俭文武双全,智计百出,尤其是识人之明无人能及。他曾经对手下人说“用兵之道,抚士贵诚,制敌尚诈”。寥寥数语,道尽带兵征战要旨,堪为至理名言。至今史书中还记载着他将军功赏赐全部分给下属,甚至对损坏宝物的部下不加追究、一笑置之的轶事。他不仅两度平叛,成为唐王朝在西北边陲的擎天一柱,而且还慧眼识珠,选拔培养出了程务挺、王方翼、郭待封、李多祚、黑齿常之等出色人才。日后,他们或成为北拒突厥,西御吐蕃、拱卫大唐的著名将领,或成为典兵中枢、左右时局、改写历史的当世豪杰,都在历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笔者看来,裴行俭堪称唐初经略西域第一人。

然而,在唐朝国力耗损,与吐蕃争霸处于劣势的历史大背景下,裴行俭不得已,对突厥施分化瓦解之智,收各个击破之功,虽然暂时消弭了叛乱,却让“天可汗”的道德声威在突厥和其他部众心中逐渐丧失,也将危险转嫁到了未来。

结局:“阴谋之树”的“历史宿命”

裴行俭死后,对裴行俭信任有加的唐高宗也在权力被皇后剥夺殆尽后撒手人寰。武则天则以女皇帝的身份建立了武周王朝。

一切都已物是人非,唯有阴谋被权力争夺的胜利者武则天发扬光大。

裴行俭苦心选拔培养的人才一一被她翦除:精明强干的程务挺起初被武则天看中,参与到了废黜中宗、推武则天上位的政变阴谋中,立下大功,却因武则天怀疑他与宰相裴炎串联,私下反对自己称帝,被一纸诏令逼迫自杀。王方冀本是裴行俭之后,唐王朝镇守西域的主要将领,却因为他是武则天政敌王皇后的堂哥,被武则天流放崖州,并在途中被人杀死。大将黑齿常之在平定高丽、抗御吐蕃和突厥的历次战役中屡立战功,威名赫赫,却被武则天手下的酷吏周兴诬陷谋反,最终投缳自尽……

靠着阴谋和权力,武则天荡平了李唐宗室、功臣集团、功勋武将等公开和潜在的反对势力,巩固了权力基础,但也使整个帝国元气大伤,让周边部众有了可乘之机。早已因唐王朝的背信弃义而心怀怨恨的突厥,以及代之而起的契丹,由于不满武周朝廷和营州(今辽宁朝阳)都督赵文翔的压榨欺凌,终于在裴行俭死去14年后,重新掀起了更大规模的“营州之乱”。失去裴行俭以及一干名将的武周朝廷损兵折将,连连败北,逼得武则天下令将囚犯赦免,组成军队镇压叛乱。最终,不得不联合后突厥阿史那默啜所部,才将叛乱平定下去。

然而,反抗因子已经在北方各部众心中种下,从此终武则天一朝,直到唐玄宗即位,契丹等部众的叛乱就如附骨之疽般反复发生。唐玄宗主政后,为一劳永逸解决叛乱和侵扰问题,将节度使权限从兵权扩张到地方行政和財政,渐成尾大不掉之势,为更大规模的分裂和叛乱埋下了隐患。平叛一线的幽州节度使张守硅为了邀功,重用心狠手辣的胡人将领安禄山镇压各北方民族。安禄山变本加厉、不择手段,用诱骗、欺诈等手段残忍杀害契丹、奚族首领,被好大喜功的唐玄宗升任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从此掌握帝国北方军政大权。安禄山在自己官位日高.实力日强的同时,也让唐王朝和北方各部族之间的仇恨越来越深,难以弥合。

最终,野心家安禄山利用这一矛盾,一方面迷惑唐玄宗君臣,一面暗中大量征召契丹、同罗、奚等族战士入伍,巩固自己的军事力量。唐玄宗天宝十四年,安禄山统帅各族大军15万,号称20万,自范阳南下犯阙,发动了改变唐王朝和整个中国历史走向的“安史之乱”,大唐盛世被拦腰斩断,从此一蹶不振。

“安史之乱”爆发后,唐朝内部一片糜烂,不得不“尽征河陇、朔方之将镇兵入靖国难”(《旧唐书·吐蕃传》)。眼见边备空虚,吐蕃乘机卷土重来,兵锋首指河西陇右。不到十年,陇右、河西诸郡大部分地区为吐蕃所占。安西四镇和伊、西两州、北庭等地与中央政府联系被切断,并相继陷于吐蕃。再往后,吐蕃趁唐王朝平定藩镇割据失败,甚至一度占据了都城长安,“天可汗”的权威和尊严最终沦入谷底。作为为唐王朝开疆拓土的名臣裴行俭,如果在天有灵,看到如斯情景,真不知会作何感想。

识人之智、用人之明、制人之谋,让裴行俭在人才济济的初唐时期崭露头角,功耀千秋。但他没有能力看透这历史大势,也无法预料在专制王朝中,这阴谋之树将逐渐开枝散叶、盘根错节,最终将整个王朝毁于一旦。

这是遗憾,也是宿命。

作者:田栋

来源:《看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