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都到了西班牙,为什么不去葡萄牙转一圈呢?

从葡萄牙路过一切“绝无仅有”


载着乘客的黄色电车,叮叮当当地穿梭在里斯本的街头

既然都到了西班牙,为什么不去葡萄牙转一圈呢?正在为春假规划旅行路线的我,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转着笔,盯着摊在眼前的西欧地图,脑中飞快地盘算着。

这个地处亚欧大陆最西端的国家,在旅游方面,相比其邻近的西班牙、法国等热门目的地,实在没什么存在感。以至于很容易让人忘记,作为大航海起源地之一,葡萄牙有着深厚的历史—凯尔特人、罗马人、西哥特人、摩尔人和基督教徒,都在这里留下了文明的痕迹。

而我最终决定“顺路”去葡萄牙一游,不过是认为将来大概不会特意跑去游玩,那这一次就是我离葡式蛋挞最近的一次。葡式蛋挞“死忠粉”,可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然而,在五天行程结束后,我发现自己真是大错特错。

葡萄牙的魅力绝不仅存于葡式蛋挞。中世纪的梦幻城堡,复古风与现代感并存的城市,蔚蓝的大西洋和它汹涌波涛冲刷出的曲折海岸,新鲜的水产和样式繁多的甜品,以及杜罗河边令人回味无穷的波特酒,所有的一切都令我着迷。

此后,在我的“期待故地重游list”和“旅行推荐list”中,葡萄牙始终位列前三。

里斯本,法多和蛋挞

没有马德里的热情,没有罗马的文艺,没有巴黎的浪漫,没有柏林的厚重,同样作为一国首都的里斯本,实在有些低调。但这个第一眼不够惊艳的城市,需要被慢慢探索、细细发掘,才会逐渐显现出它的万种风情。

我住的客栈,在圣阿波罗火车站旁,离海边只有200米。在晴朗的早上,一推门便有徐徐海风扑面而来。循着风来的方向远远望去,晨光熹微的海面升起蒙蒙雾气,景色中携带的是七分清爽和三分神秘。

漫游里斯本的首选,必定是阿尔法玛区,这里浓缩了整座城市的精华。

在迷宫般错综复杂的巷子里,即便手捧地图,依然很容易迷失方向。于是,我索性放弃寻路,沿着曲折起伏的小路,穿过行人云集的广场,感受城市中最日常的生活气息:咖啡馆中传来的细碎交谈声、杂货店老板从敞开的大门中送出的微笑、随着轻风飘散的炭烤沙丁鱼香气,还有叮叮当当摇晃着的黄色电车。

白天日光斑斓却宁静悠长的小巷,到了傍晚时分,愈发热闹嘈杂。路边站满了海鲜店和小酒馆的揽客服务员,他们用不太标准的英语眉飞色舞地向路人介绍自家招牌,有时还会有背景音乐—从店里飘出的忧郁“法多”。

在葡语中,法多是“命运”之意。作为世界闻名的葡萄牙音乐,法多充溢着怀旧风情。而在众多历史悠久的欧洲城市中,里斯本的怀旧气质首屈一指,与随处可闻的法多不无关系。

葡萄牙最老牌的葡式蛋挞店就位于贝伦区,门口总能见到长长的队伍。

诞生于里斯本工人阶级居住区的法多,被誉为葡萄牙的国宝,至今已存在数百年。无论是古典风的音乐厅,还是街头风的小饭馆,到处都有法多的旋律在回荡。

没有人能够确切地讲出法多的起源,可以确定的是,在19世纪阿尔法玛和拉利亚的传统工人階级社区里,可以听到法多。但那时的法多,通常在妓院和破旧酒馆里被演唱,是“穷人之歌”,名称并不光彩。直到19世纪末,上层阶级开始对法多感兴趣,才把它带入主流社会。

忧伤的法多,蕴含着充沛的情感,而情感源自它要诉说的故事。曲折坎坷的命运、遥不可及的恋人、无限怀念的故乡、匆匆而逝的时光,一切的忧思都可以寄托于法多的词曲之中。丰满的情感,使法多可以轻易地跨越语言的界限,只需一副孤独的嗓音,配上一把12弦葡萄牙吉他,就能打动来自世界各地的听众。


穿梭在色彩绚丽的佩纳宫里,好似走进了童话书的插画

与阿尔法玛区的伤情怀旧不同,在贝伦区的海边散步,路过停满帆船的码头、纪念大航海时代的石碑、有灯塔界标杆之誉的贝伦塔,一种水手般的热血感会涌上心头。听着海浪的拍打声,呼吸着咸腥味的空气,脑中会止不住地幻想,自己如果穿越到那个满是勇气的时代,会是怎样的巾帼不让须眉。同样感怀旧时,贝伦区却意气风发。

而我记忆中的贝伦区还透着一丝香甜,葡式蛋挞的香甜。葡萄牙最老牌的葡式蛋挞店就位于贝伦区,门口总能见到长长的队伍。跟着队伍慢慢向前移动,还没迈进店门,就已经闻到越来越浓郁的蛋奶香。

出售的蛋挞全部是新出炉的,尽管还有一点烫嘴,但绝大多数人都抵御不住诱惑,会立刻站在路边捧着金黄、热乎乎的“小可爱”大快朵颐。葡式蛋挞的香甜气,伴着食客们甜甜的微笑,让整条街都是“甜”的。

辛特拉,佩纳宫和罗卡角

比贝伦区更为复古深厚、也更为潇洒恣意的,是距离里斯本一小时火车车程的辛特拉。穿梭在色彩绚丽的佩纳宫里,好似走进了童话书的插画;望着罗卡角曲折的海岸线与灯塔,好似望着一幅内容壮丽的油画。

杜罗河的微波轻拍码头,帆船在山城的背景前轻轻摇曳

陆止于此,海始于斯——狂野壮美的罗卡角,是亚欧大陆的最西点。

佩纳宫坐落在树木茂密的山顶上,时常被茫茫云雾笼罩,更显其仙境般的气质。拥有古怪的圆拱形屋顶、夸张的摩尔风格钥匙孔大门、粉红和柠黄的锯齿状塔楼,新奇又灿烂的设计灵感综合了施托尔岑费尔斯城堡(Stolzenfels Castle)、莱因斯坦城堡和波茨坦的巴伯尔斯贝格,佩纳宫成为19世纪葡萄牙浪漫主义建筑的代表。

山峦绵延不绝的辛特拉,每天都有众多游客慕名而来,靠的绝不仅仅是佩纳宫。辛特拉宫和摩尔人城堡,同样以其复古却毫不过时的风貌,满足着探访者的各种绮丽幻想。雄伟壮丽的城堡,金碧辉煌的宫殿,异国风情的园林,隐匿山林的修道院,古典建筑和自然风光融为一体,蔓延至蔚蓝的大西洋岸边。

从辛特拉出发,西行12公里,便是遥望波澜壮阔大西洋的最佳之地。那里是冲浪爱好者的天堂,也是休闲度假者沐浴阳光的好去处,更是感受大自然广阔澎湃的圣地。

陆止于此,海始于斯—狂野壮美的罗卡角,是亚欧大陆的最西点。站在150米高的悬崖边,远眺被海浪经年累月冲刷得曲折陡峭的海岸线,以及难以轻易辨认的海天交界,自身的渺小已经不许去思考和佐证了。

迎着海风,沿着崖边的栈道走走停停,感觉自己被掩埋在自然的漩涡中,分不清真实和虚无,但却有着明明白白的自身存在感,真是玄妙得很。

由于赶着坐最后一班车回去里斯本,我没能在罗卡角看到传说中唯美的落日;离开前,总觉得即便看起来很做作,也还是要在游客中心花费11欧元,买一张“到此一游”的证书。毕竟世界如此之大,走出的每一步,所到的每一处,都值得留下纪念。

波尔图,书店和红酒

去到了西班牙,顺路去了葡萄牙;去到了里斯本,顺路去了波尔图。这一路原本都是想着“顺路”去吧,以后就不再为这个“小地方”特意跑一趟了,结果却是不停地遭遇“真香定律”。

路过贝伦塔,一种水手般的勇气会涌上心头,意气风发

乘火车从里斯本到波尔图需要三个多小时。尽管旅途奔波,但无论是期待已久《哈利·波特》中丽痕书店的原型,还是久负盛名的山城美景,抑或是偶然邂逅的波特酒,都不曾令我失望。

作为“血统纯正的哈迷”,波尔图的莱罗书店(丽痕书店的原型)是个不可错过的“朝圣”之地。书店里那个弯弯绕绕的红棕色楼梯,从地面直通天花板的书架,散落却有序的各类书籍,这些都曾是J. K. 罗琳塑造魔法世界时的灵感来源。

虽说功能上是个书店,但即便对那些不想买书甚至不爱看书的人来说,莱罗书店也值得一去。石膏被雕刻出木头的质感,天窗的玻璃是彩色的,这间修建于1906年,古典又华美的新哥特式建筑,具备极高的美学价值。

莱罗书店名列“世界十大最美书店”,但置于波尔图浪漫的城市风情中,却不显遗世独立般的突兀。在这座小城中,无论是河畔边的山城景色,还是葡萄酒庄的田园风光,抑或是铺着鹅卵石的狭长街道,引人入胜的程度都毫不逊色。

不同于巴黎人文情怀般的浪漫,波尔图的浪漫带着自然中的文明感、文藝中的烟火气。

杜罗河的微波轻拍码头,荡漾起的水花与岸边酒馆里人群的谈笑声错落地应和着。偶有海鸥从河谷上方轻巧地掠过,飞出一幅以山城和跨河大桥为背景的油画。巴洛克风格的教堂门前,走过一对对年轻的恋人;喧闹步行街区的拐角,民谣歌手弹着吉他低声吟唱。

然而,波尔图最悦耳的声音当数两只高脚杯“叮”的一声清脆碰撞,或许还伴着极轻的葡萄酒微荡的乐音。作为著名波特酒的出产地,在这里,与葡萄酒相关的一切,都变得美妙。

酿酒的葡萄,来自杜罗河上游的杜罗河谷,而酿酒的酒庄却大多在波尔图的盖亚新城。从主城区出发,跨过一座标志性的大桥,便可陆续寻到藏有陈年美酿的波特酒庄。在酒庄前台,花30欧元左右便可租到一台导游机。在游览过那些宝藏般的橡木酒桶堆成小山的酒窖后,游客可以领取两杯免费的波特红酒。

我和同行的伙伴坐在绿意盎然的庄园里,假装很专业地摇晃酒杯,然后将酒缓缓送入口中咂一咂。浓郁、香醇、丝滑,这些专业品酒师给波特酒贴上的评价,对我这种品酒“小白”来说,似乎也能品味出三分。

傍晚清风微凉,落日的余晖淡淡散落。两杯酒下肚,我有些微醺,却没有一丝醉意,懒懒地坐望一点点灰暗下去的天空。悠闲,静谧,这些在平日里好遥远的感受,在那一刻,紧紧萦绕在我的身边。

作者: 三沫

来源:《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