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清皇室亲贵的生活处境如何?

中国有句成语,叫做: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个成语自有其出处故事,不说其出处故事,就其常用的现实意义而言,自古及今,莫不皆然。

满清主政之后,皇室亲贵的生活处境可想而知。

就历史的细部看,当然,也非全是想象中的样子。

清人何刚德在其笔记《春明梦录》卷下的一节中,就简要地记了那么几笔。我感觉,他说的是人间实况。这里,就写出来,供读者一览。

话说,何刚德有一位福州乡试、会试榜的同年,名叫钟杰人(英)。

钟杰人进入京师之后,先是在户部任职。他被京察(考核京官的一种制度)的时间比较早,因成绩好,升迁外放到湖南岳州府任职。

钟杰人本来是福州驻防的随属,他的老本家仍然在京师。

钟杰人到京师任职时,就去老本家那里认了亲族。

钟杰人属于旗人,所以,他的老本家自然也是旗人了。

满清时期,旗人对科举出身的人都很看重。钟杰人属于科举出身,所以,他的老本家更加看重他,他到京师任职后,与老东家之间的往来很是密切。

钟杰人的老本家和载澜是姻亲。

载澜为谁?

载澜是奕誴的儿子,清德宗光绪帝的堂兄,封辅国将军,晋辅国公。

奕誴是清宣宗道光帝的第五个儿子,过继给了惇恪亲王绵恺(清仁宗嘉庆帝的第三个儿子、道光帝的异母弟,生有一子,五岁殇。),封惇勤亲王。

因为是钟杰人老本家姻亲的关系,所以,载澜与钟杰人之间的来往也不少。

何刚德是钟杰人的同年,又同在京师,二位同年碰面时,偶然间会遇见载澜。载澜见到何刚德之后,便开始拉拢,攀扯交情,又是要清酒,又是要送礼的。

载澜还很喜欢结交外官。李畲曾由工部捐知府,清廷发放李往江西。载澜还为了李畲曾,向德晓峰(馨)写信。德馨曾任江西巡抚。

李畲曾到了江西之后,为了表达谢意,就向载澜送了一些瓷器。因为这件事情,载澜曾经对何刚德说:

“李畲曾居然送给我瓷器,未免太见外了吧。”

载澜的真实意思,倒不是说李畲曾“见外”,而是嫌李赠送的礼品太薄了。

上文提到,钟杰人工部京察后,升迁外放到湖南岳州府。众所周知,外官待遇较为优厚。所以,钟杰人到岳州任职后,载澜曾多次向钟借贷。

载澜的这种状况,在当时,并非他一人而已。那个时候的王公,似乎很多人都有穷则思滥的想法和行动。

按照清朝的规制,严禁王公与外臣接纳。而且,每一位主政者掌权之后,都会谕旨明示这一禁条,防范是极为森严的。直到清德宗光绪(公元1875年~公元1908年)朝中叶,对王公与外臣结交的防范才逐渐松弛。其时,像载澜这样的王公,不止一个。

钟杰人还有个亲戚惠某。

惠某是庄顺皇贵妃的内侄。

庄顺皇贵妃,乌雅氏,事清宣宗宣宗帝,为常在,进琳贵人,累进琳贵妃;清文宗咸丰尊为皇考琳贵太妃;清穆宗同治尊为皇祖琳皇贵太妃;同治五年(公元1866),薨,年四十五岁,命王公百官持服一日,谥曰庄顺皇贵妃;生有三子,奕譞(醇亲王)、奕诒(封为多罗钟郡王,25岁卒,谥“端”,无子,奉旨以从子(载涛)为嗣。)、奕譓(封孚郡王,后加亲王衔,年33岁卒,谥曰敬。);孙子光绪帝载湉;曾孙宣统帝溥仪。

庄顺皇贵妃是醇亲王奕譞的生母,惠某是醇亲王的表弟。

惠某的背景,算是很显要了吧。

惠某在兵部做笔贴式(清代官名,掌翻译满、汉章奏文字等事,设置于京师各部、院,盛京五部,外省将军、都统、副都统官署,以满族、蒙古族、汉军旗人充任,宗人府则专用宗室。)时,刚刚二十岁,为人极为恭顺。

笔记作者何刚德曾经问惠某道:

“您也算是皇亲国戚了,为何仅仅只做了一个笔贴式啊?”

惠某回答说:

“我与醇亲王是至亲,与惇王是亲戚。但是,醇亲王穷,惇王更穷。哪里比得上恭亲王(奕訢),他是军机大臣,当然会有一些进款啊!”

惠某接着说道:

“我在京师的房子,是租赁的,租金每月十二两银子,惇王帮我出五两、醇王帮我出七两。剩下的伙食费,他们也会随意补贴我一些。惇王和醇王现在都没有实权,我怎么能不做笔贴式呢?”

后来,笔记作者何刚德闲谈之间,又问起同部任职的郎官恩灏:

“惠某是醇亲王的表弟,竟然清贫如此!您是慈安太后(钮祜禄氏,咸丰帝皇后,与慈禧皇太后在同治、光绪两朝垂帘听政,前后近二十年。)的内侄,为什么也一点都不阔绰呢?”

恩灏无奈地说到:

“还是不要说了吧!原本,每年宫中会给我家二千两银子的津贴。慈安太后去世(1881年)之后,还继续给了一二年。后来,法国打仗(1883年法国侵略越南,清廷出兵),慈禧太后说是国用乏绝。像我们这样的宫中外家(娘家人),原有的津贴,一概停止供给发放了。”

恩灏还说:

“去年,我娶亲,宫中给了我二百两银子,此外,一丝一毫的光都没沾到!”

恩灏又说:

“您可能还不知道,每次到了年节,我们还要向宫中送礼。所送的物件,就是鞋子、针线活之类。不过,花钱不多就是了。我们送礼进去,宫中也会以饽饽等物答谢。要紧的是,往还之间,需要太监传递,每次还要给太监四两银子的赏钱。”

笔记作者何刚德与钟杰人往来十分密切,所以,对王公们的情况颇有所知。

看来,天下事也是因人而异、因事而异,因时而异的。不过,大多数情况下,大多数人只看大略,不察细节,所以,在他们那里,就少了很多真实与意趣。

(全文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