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数占全世界海鸟五分之一的南极洲有哪些鸟种?

“冰冻星球”的飞羽世界

海鸟是南极飞羽世界的主角,不包括八种企鹅,虽然南极洲的鸟种只有区区45种,但数量却相当可观,约6500万只,如果算上企鹅,海鸟总数近两亿,占了全世界海鸟的五分之一。除了鞘嘴鸥是本地“土著”,陆生鸟类,其余全部是海鸟,均为迁徙鸟种,只在夏季短暂到访。有30余种海鸟在南极繁殖,然而,只有帝企鹅、南极鹱和灰贼鸥(又叫麦氏贼鸥)这三种可以在南极大陆上完成繁殖,其余都是在南极洲边缘地区的岛屿上。

信天翁:世界尽头的“爱情鸟”

黑眉信天翁,正是它带我走进了“滑翔鸟类之王”信天翁—这个骨骼、羽毛、肌肉和疾风的混合体的精彩世界,我喜欢看它熟练地操纵风力和地心引力这两种自然伟力,优雅又坚定地在波涛汹涌的德雷克海峡上空翱翔。

南极洲飞鸟的主要成员包括信天翁类、海燕类和海鸥类等。信天翁是忠贞爱情的象征,美丽优雅。这个大家族约3900万只,我共拍到过五种:黑眉信天翁、漫游信天翁、灰背信天翁、灰头信天翁和乌信天翁。

自从2012年11月第一次南极航行,便与黑眉信天翁结缘。无论是过德雷克海峡,还是登陆福克兰群岛,又或是南极半岛海域的航行中,都有机会拍到这种体型巨大,姿态优雅的海鸟。

第一眼看见便被它那有灵且美的容貌吸引了。得上天恩赐,两道刀削般的标志性黑色眉状条纹下是一双魅惑的眼睛,如化了烟熏妆,即使在海上飞行中也很好辨认。10厘米长的鸟喙上,从柔和的棕黄到粉色,再到沟状喙尖上的玫瑰红,淡雅美丽。

海鸟的三大“豪门”分别是主导南方海洋的鹱形目,主导北方海洋的鸻形目,和主导热带海洋的鹈形目,而鹱形目鸟类的海洋性远远超过另外两大豪门,信天翁便是这一派门下。看它们在蓝天和大海之间上下飞翔,技巧娴熟高超,无需振翅就能滑翔数百公里,每年利用季风,信天翁能轻松地飞越太平洋。优雅若天使,但性情却十分坚韧,所有种类的信天翁都能承受大海炼狱般的极端气候,有时甚至几年的时间漂泊在海上。

作为地球上身型最庞大的“生物飞行器”,它们天生就是个滑翔高手,操纵着自然界最长的翅膀,飞行时巧妙地利用动力滑翔,借助海面上的上升气流,几乎完全依靠风力而不耗费自身能量,它们的体内有一部分肌肉是专门用来固定翅膀的,有时还垂下脚来增加一点升力,就像飞机上使用的阻力板一样。

仔细观察,你会看到信天翁粉红色的喙上有两个细小的管状鼻孔,这是鹱形目鸟类的共同特征,因此这些远洋的海鸟又被称为管鼻目。相比其它鹱形目成员位于喙上方单个管道中的鼻孔,还是信天翁科两侧各有一管比较符合人类审美。这两根管道有类似战斗机空速管的功能,内部的神经可以灵敏地察觉气压和风向的变化,从而让信天翁的大脑即时调整飞行姿态。

只见一只黑眉信天翁冲入浪峰,由于海面风速比较低,它从斜风中汲取能量,再飞入风速比较高的空气层。这种保持身体平衡的飞行技巧,每时每刻都在变化和调整翅膀,选择最佳的飞行体态以适应海面不断变换的风力条件,相比之下,任何一架滑翔机都不可能在浪峰上完成风速多变的空中行动,这绝对是大自然的精心之作。

经常可以看到信天翁喙尖有一滴水,很多海鸟也都有这样的现象,注意了,那可不是口水哦。这是因为生活在大海上,摄取的水都来自食物,不可避免地要摄入许多海盐,为了排出额外的盐分,信天翁和许多海鸟的头部都有开口于鼻腔的盐腺,体积比一般鸟类的鼻腺大很多。盐腺活跃时,从鼻孔排出的盐水便会顺着喙上流到喙尖。

海面上,鲸鱼出没,这片水域也成了海鸟们饕鬄大宴的战场,旋转的暴风从海里卷起大片的海水,将粉碎的浪花四处泼洒,上百只黑眉信天翁聚在一起,以一种人类所没有的淡泊态度泰然处之。

南极的“食腐屠夫”

南乔治亚岛的FortunaBay,幸运湾对于这只小毛海狗来说一点都不幸运,因为各种原因,它躺在海滩上奄奄一息,一只南方巨鹱鬼鬼祟祟地在旁边溜达,慢慢接近这只濒临死亡的小海狗,用锋利的喙撕咬开它的肚子,从最鲜美的内脏开始享用这道大餐,贪婪又恐怖的巨鹱让人厌恶,但它们却是南极生态链上不可获缺的部分。

在南极的飞羽世界里那些不属于猛禽的“天空猎手”中,贼鸥算是相貌“端正”的了,接下来出场的巨鹱不仅外貌可憎,习性堪比秃鹫类,以腐食为主,它的存在就是别的动物的“梦魇”。

鹱科这个大家族在南极的成员很多,分为暴风鹱、锯鹱、圆尾鹱和剪水鹱四大类。鹱科虽是海鸟的第一大科,种类繁多,而且几乎遍及世界所有海域,但是对大多数人来说,这是一类非常陌生的鸟,甚至连“鹱”字都不曾见过。鹱形目的鸟是中大型海鸟,两翅长而尖,善于飞行,几乎终日翱翔海上。

南方巨鹱(又叫南极巨鹱或者巨海燕)属于暴风鹱属,这是鹱形目鹱科几种鸥型海鸟的通称。鹱形目鸟的喙强大具钩,由很多角质片覆盖;鼻呈管状,用来排除盐分,故又名管鼻鹱。

暴风鹱属的两种巨鹱体型最大,南方巨鹱与同门的北方巨鹱(又名霍氏巨鹱)主要生活在南半球海洋及南极洲周边地区,范围有所重叠,北方巨鹱从非洲中南部到南极都有分布,南方巨鹱的生活范围则更偏南,二者的成鸟最明显的区分在喙部:南巨鹱的嘴尖是灰绿色,北巨鹱则是粉红色。

我们从乌斯怀亚起航,港口就有不少南方巨鹱,近距离看它们嬉戏玩耍,不得不感叹这些海鸟“巨无霸”的体型,体重可达4-5公斤,身长近一米,飞行时,两翼端间的距离可达两米二,比某些信天翁都大,笨重的身体,必须在地上或水面上助跑10多米远才能起飞,就像飞机在跑道上起飞一样。

过德雷克海峡时,它们也经常和信天翁一样于大海低空逐浪飞行,虽属于鹱类,但很多特征颇类似信天翁。飞行时有些驼背,没有信天翁的优雅,但在陆地上行走则比信天翁灵活得多。海鸟很难区分性别,雄鸟和雌鸟外貌几乎一样,巨鹱雄鸟比雌鸟要重五分之一,另外喙也更大。

这种大型海鸟食性杂,体魄强壮,攻击性强,尤其是锋利有力的钩状喙,除常捕食小鱼、乌贼和甲壳动物之类,还大量捕食多种群居海鸟的幼雏,甚至主动攻击并捕食成年企鹅等大型海鸟,是海洋鸟类的天敌。

同多数燕鹱不一样,巨鹱寻食腐肉,常在海里和海岸上寻找鲸和海豹等动物的尸体。12月的南乔治亚岛,每个登陆地都可以见到不少南方巨鹱,它们不时展开巨大的翅膀,弓着身子翘着尾巴在岸上踱步,让人想起“座山雕”,被它们相中的目标通常都躲不过被分食的厄运,尤其是那些出生不久的小海豹。捕鲸站附近,一具成年海豹的尸体吸引来四五只巨鹱,看到这些大鸟们相互攻击,抢夺猎物,南极每天都上演着这样惨烈的场面。

最近一次航行中,偶遇座头鲸捕食,不少海鸟前来“捡漏”,拍到一种大型白色海鸟,但不是信天翁,回来一查,发现竟然是南方巨鹱的白色变种,据说数量只占10%。

从另一方面来讲,这些“南极屠夫”负责回收和清除动物尸体,让海岸边变得清洁,不会传染疾病,也不散发恶臭,自然界就是这样安排好的,相貌可怖,但作用不小。

贼鸥:当仁不让的南极“天空之王”

有企鹅的地方必有贼鸥出没,然而在人类心中二者的地位却是天壤之别。

毫无疑问,南极的“天空霸主”非贼鸥莫属,登陆南极半岛后,会发现它们无处不在。外表看不出来太多差别,其实有南极贼鸥和灰贼鸥之分,前者羽翼深棕色,后者则是浅褐色与棕色相间。它们性情凶猛,是典型的“空中强盗”,企鹅蛋、小企鹅都是它们喜欢的食物,甚至会吃同类的蛋和雏鸟,名声不佳。从另一个方面来说,生命力非常顽强,飞行能力和环境的适应力都超强,甚至在南极点都可以见到。

刚到南极时,我和其他游客一样对其貌不扬的贼鸥没什么好感,早两年还曾经发生过同船的中国游客在岸上踢贼鸥,被探险队员制止的事情,不招人待见的鸟儿,正眼都没瞧过,虽然它是这里当仁不让的“天空霸主”。后来来南极的次数多了,企鹅看得审美疲劳了,加之贼鸥不怕人,我开始认真打量它们,发现贼鸥长得并不难看:一双圆眼睛,目光炯炯有神,黑得发亮的粗喙,黑白相间的羽毛从翅膀的根部一直排列到羽翼末端,伸展双翼朝天啸,霸气十足。不嘚瑟的时候,卧在雪中也是静如处子,走过它身旁都不带起身的,那个镇定。

作为南极海鸟的“公敌”,它的“罪状”可不小,凶顽强悍,贼性十足,有“空中强盗”之称,属于非猛禽类“猎手”。我曾亲眼见到一位游客的雪镜被贼鸥偷走,碰到这种情况,人们只能望空而叹。

贼鸥喜欢单独或成对活动,飞行如鹰般强健,也擅长在地上行走和奔跑,善于游泳,但不会潜水。目光敏锐,爪子锋利,成帮结伙,以抢夺其他海鸟的食物或捕杀海鸟为生,有时亦长时间伴随海上航行的船只飞行,觅食从船上丢下的废弃物,跟巨鸌一样,也食大量腐肉,啄食鲸、海豹等动物的尸体。贼鸥不挑食,鱼、虾、鸟蛋、幼鸟、海豹尸体到鸟兽的粪便,反正有吃的就行,哪怕当“义务清洁工”。最过分的是,连同类的蛋和雏鸟都不放过。

然而,这么招人嫌弃的贼鸥却出了名的爱干净,岸上的水洼或者水塘都是它们喜欢光顾的地方。迪塞普申岛上有一处小水塘,贼鸥们喜欢在这里饮水、泡个澡什么的,我们在岸上行走的时候要特别注意绕过,避免弄脏这些宝贵的淡水。我曾经拍到一只贼鸥洗澡全程,距离不过五六米,只见它很勤快地在水中轮流洗着翅膀,左搓搓,右搓搓,很麻利的样子,那一刻,觉得它很可爱。

企鹅最恨的恐怕就是贼鸥了,这个天敌和豹海豹的凶残不同,贼鸥很“贼”,偷吃企鹅蛋不说,还经常叼食小企鹅。因此每当贼鸥在企鹅栖息地周围鬼鬼祟祟游走时,众企鹅就会群起抵御之。贼鸥却也会协同作战,一只在前头引开欲攻击的企鹅,另一只在后头偷其蛋。这个季节,雪地上常见到被贼鸥偷吃的企鹅蛋,每只空蛋壳背后都有一个企鹅母亲破碎的心。

从探险队员那里了解到一个让我感到很有趣的信息,贼鸥营巢于企鹅、燕鸥等鸟类的附近,不仅仅为“用餐”方便,甚至会掐日子孵出小贼鸥,如果今年小企鹅出生晚,那么附近的小贼鸥也会晚降临到这个世界,因为贼鸥父母要用小企鹅来喂养它们的宝宝,根据“食物”供应情况来决定小贼鸥的出生,不得不感叹自然界的生态链,一环扣一环的设计,相互依赖、相互制约。

我从未见过贼鸥的宝宝,只是听说贼鸥父母很护巢,当靠近它们的巢穴时,会出来与你拼个死活。想到南极贼鸥,展开巨大的双翼,像战斗机一样朝不速之客俯冲,并用翅膀的端部猛烈拍击,还是躲得远点为妙吧。

雪鞘嘴鸥:逍遥的本地“土著”

南极鸟类大家庭中最逍遥的莫过于雪鞘嘴鸥了,作为南极洲唯一的永久陆生鸟,这冰天雪地的“原住民”竟然最喜欢和人类“互动”,虽然名声不佳,但智商明显还是很高的。

“这些家伙在我们新粉刷的外墙上留下一串爪印,又得重新刷一遍。”拉克罗站的工作人员没好气儿地指着这种大小像鸽子,浑身雪白的鸟。每个踏上南极的游客都会最先认识它们:雪鞘嘴鸥。相比那些迁徙海鸟,这可是南极洲唯一的永久陆生鸟,冰冻星球的“原住民”。

拉克罗港的英国站生活着很多雪鞘嘴鸥,早已习惯了与人类为邻。见到两只雪鞘嘴鸥卧在工作人员生活的房屋栏杆上,我把镜头伸到跟前,它们都无动于衷。站上的工作人员提起它们,都很头痛。这些好奇的家伙喜欢用喙敲玻璃,开始工作人员还以为外面有人,出去看空无一人,才发现这家伙干的。结果当邮轮上的客人真的在屋外敲玻璃时,没人理他,大家以为又是调皮的雪鞘嘴鸥。

11月,正逢交配期,雪地里,一对雪鞘嘴鸥为了争夺配偶在“激战”,用短粗的喙啄着对方的羽毛,用翅距互相格斗,让南极的春天更加嘈杂。我在旁边观战,这种鸟虽然羽翼雪白,但身材、相貌可比不上其它白色海鸟。鞘嘴鸥介于鸻和鸥之间,两眼绯红,腿短粗,短而粗硬的喙似鹑鸡,喙的底部覆盖着一层角状的护套,因嘴基周围的粗糙角质鞘遮盖著鼻孔而得名,一些鸟类学家认为鞘嘴鸥比较类似海鸥和燕鸥的祖先。

鞘嘴鸥科仅一属两种,除雪鞘嘴鸥外,还有黑脸鞘嘴鸥,也称小鞘嘴鸥,喙为黑色,分布在一些亚南极群岛上,希望以后有机会可以见到。蓬松的羽毛帮助鞘嘴鸥抵挡严寒,和其它鸥类不同,它们脚上没有蹼,不能在水中捕鱼,只能在陆地上捕食,它们在地面动作非常敏捷。

虽比不上贼鸥、南极巨鹱的彪悍凶猛、杀戮成性,但它的狡猾也不可小觑,偷抢拐骗手段不少。雪鞘嘴鸥大部分时间都在地面上搜寻食物,常可见到它们贼头贼脑地巡视企鹅领地,伺机偷吃企鹅蛋,甚至主动攻击孤身的雏鸟。雪鞘嘴鸥还常尾随大黑背鸥、贼鸥,等待这些凶猛的掠食性鸟类捕食企鹅、海雀幼雏或鸟蛋时,上前分一杯羹,典型的“机会主义者”。

如此雪白的鸟竟然是南极“清道夫”,喜食新鲜的企鹅粪便,也会觑准机会,抢夺企鹅父母餵饲子女时的食物及掉下的食物碎屑,或者吃掉父母一时大意遗下的企鹅蛋,甚至主动攻击孤身的雏鸟。它们也在海上捕食小型鱼类、磷虾和鱿鱼,有时吃潮间带的藻类以及科考站周围的残渣为食,名声不雅,连企鹅都嫌弃它们,但却更喜欢和人类“互动”。极地邮轮靠岸时,不时有雪鞘嘴鸥飞上甲板,肆无忌惮地落在玻璃顶棚上,桅杆上,船舷栏杆上,对一切都表现出强烈的兴趣。

夏季为了躲避天敌,它们喜欢在岩石缝或大石头下筑巢,雪鞘嘴鸥三岁可以交配,每窝产卵2或3枚,孵化期28天,雏鸟全身覆盖着灰色的绒毛,约50天后便会自立,不过通常只有一只幼雏成活。冬天雪鞘嘴鸥会离开酷寒地区,往北飞向南美及福克兰群岛过冬。

它们是我在南极遇到的最逍遥的鸟儿,虽然不是食物链的顶端,但也不像企鹅有来自空中和水中的天敌,陆地生活总的来说还是挺滋润的,能够成为南极大陆上唯一的陆生鸟,一定有其独特的环境适应能力。

会飞的“蓝眼企鹅”

鸬鹚,如果不是在南极经常见到它们,我很少会关注这类水鸟,或许觉得太普通了。其实中国古代常把鸬鹚作为美满婚姻的象征,鸬鹚伴侣从营巢孵卵到哺育幼雏,和睦相处,相互体贴,在南极的夏天,我见证了这个美丽的故事。

鸬鹚,这种大型的游禽,即使不观鸟的人,也多少都会见过,旗下39个种类从白令海峡到南极,从非洲雨林到古巴湿地,几乎世界各大洲都有分布。这个大家族中有几个成员生活在南极半岛以及亚南极岛屿附近,一不留神便混成了当地的“明星鸟”。

这几个成员同属于“蓝眼鸬鹚属”,都拥有高贵的蓝眼,黑色的羽毛自头顶沿背部覆盖全身至尾部,白色羽毛则沿脖子、胸部至腹部。直到整理图片,写这篇文章时查找鸟书,我才了解到之前拍摄的并非是一种鸬鹚,而是三种:南极鸬鹚、蓝眼鸬鹚和南乔治亚鸬鹚,前两者有醒目的柑橘色鼻肉冠,区别在于脸部白色的多少,南极鸬鹚的脸部白色部分比蓝眼鸬鹚要多。

过了德雷克海峡进入南极海域,几乎都是南极鸬鹚的地盘(亚南极的南桑威奇群岛和奥克尼岛也有分布)。南极半岛上有两处最知名的栖息地:天堂湾和彼得曼岛。2012年11月第一次航行,来到天堂湾布朗站,约上百只南极鸬鹚栖息在岛一侧的高陡岩壁上,船方通常会安排十五分钟的巡游至岩壁下,让我们近距离观看一对对卿卿我我,不时飞进飞出的南极鸬鹚。

同一时间,南极鸬鹚的状况并不相同,比如11月,有的年份它们正在发情求偶,有的年份则已经开始营巢做窝了,或许和气候变化有关系。努力营造爱巢的南极鸬鹚夫妇,通常把巢穴筑在礁石或者陡峭的海岸岩坡上,筑巢材料除了石头,还会在上面铺上羽毛、海草之类柔软的东西,然后通过自己的粪便胶结而成。蓝眼鸬鹚夫妇分工明确,一只飞出去找海草,一只在家里专心织窝。

2017年12月底,当我再一次来到那里,南极鸬鹚宝宝已经长大不少,这些黑色毛团挤在一起,小小的巢穴都快装不下了,小鸬鹚生长的速度很快,据说雏鸟诞生后无羽毛,这在南冰洋海鸟中极为特殊。

另一处极佳的观测点在彼得曼岛边缘的山岩上,周围是金图企鹅和阿德利企鹅的巢穴,偶尔一只南极鸬鹚飞过企鹅头顶,同样的黑背白胸,还以为企鹅长翅膀了。11月过去时,大家都在专心趴窝,互不干扰。等到12月再过来时,这里已经热闹非凡,小鸬鹚快赶上和父母一样高了,每家都有两三只可爱的宝宝。见到亲鸟回来,纷纷围上去讨食,非常霸道。和企鹅一样,雏鸟在亲鸟的口腔内啄食半消化的鱼肉。喂水时,亲鸟会将淡水从嘴喷出,注入雏鸟嘴里。小鸬鹚一般两个月左右就可随其父母下海游泳捕食,四个月后便可以独立生活。

极容易和南极鸬鹚搞混的蓝眼鸬鹚则大多数生活在南美大陆南部,福克兰群岛上也有它们的栖息地,和跳岩企鹅以及黑眉信天翁为邻,十分的拥挤。南乔治亚鸬鹚外形与蓝眼鸬鹚相似,但体型较大,顾名思义,只生活在南乔治亚岛及其附近的亚南极岛屿上。我们在圣安德鲁斯湾登陆时,一只亚成鸟一直在海滩边溜达,不太怕人,大家排队等候冲锋艇回大船时,纷纷用手机拍它,看它神气活现的样子,很享受被围观的幸福。Grytviken捕鲸站也是海鸟们常光顾的地方,我拍到过至少四五种,包括这只湿漉漉的南乔治亚鸬鹚。

这些蓝眼睛的大鸟,生活在世界尽头,以南极磷虾为食,也食鱼和乌贼,这里是它们的幸福家园,只是每次看到它们掠过企鹅头顶时,我都在想,企鹅会不会很妒忌这些会飞的邻居呢?

南极鹱科“狂欢”

作为南极生物地理区中的关键物种,南极磷虾是大部份动物的主要食物来源。如果赶上鲸鱼捕食,会是一个非常好的观鸟机会,信天翁、巨鹱等纷纷从四面八方赶来,“海鸟大趴”开始了,让我们来看看能适应极地气候和生活的鸟类都有谁。

南极洲海鸟故事的最后一个部分留给鹱科的几个成员,作为鹱形目的一属,鹱科家族很庞大,13属72种,之前介绍过的食腐掠食鸟类—巨鹱便是其中之一。

海上航行,遇到鲸鱼的机会较高,最近两次运气特别好,遇到三四次大规模的鲸鱼觅食,鲸鱼出没的水域也吸引了数百只海鸟。鸽锯鹱就是在这个时候闯入我的镜头的,名字很绕口,是鹱科锯鹱属鸟类。

它们身材娇小,飞行速度很快,像阵风一样。平日里在海上航行时,很难抓拍,如今为了食物也是豁出去了,贴近邮轮前后左右,可以清楚地看到它们身上的花纹,整个背部的羽毛呈蓝灰色,从两翅尖延伸至背中部的M型黑色条纹,犹如个性十足的“M字外套”,浓郁的黑色“眼线”,辨识度很高。

鸽锯鹱分布很广,北起澳洲南部和新西兰,直到南非以及南美阿根廷和智利沿海,南至南极浮冰区,是所有锯鹱中分布最为广泛的一种,在从新西兰以西到南美洲的岛屿上繁殖。觅食时像水上飞机一样,平展双翅用脚推进掠过水面,“水上轻功”了得,捕捉乌贼和磷虾等小型无脊椎动物。

鹱形目的鸟类都是利用气流的高手,经常借助风的力量飞翔。每次过德雷克海峡,我印象最深的海鸟是岬海燕,鹱形目、鹱科、花斑鹱属的唯一海鸟。它们数量众多,展开双翅紧随船尾,盘旋翱翔,与波浪一起翻腾飞舞,让本来就晕船的游客更加眩晕。

南设得兰群岛的迪塞普申岛可以近距离观察岬海燕,它们经常成群在岸边觅食休息,有时多达百只,据说整个南极和亚南极海域数量有两百万之多,真有点海上“麻雀”的赶脚。不过在摄食时它们会向对手喷吐胃内的一种油性物质,这行径似乎和它们优雅的外表不太相符哦。

银灰暴风鹱是暴风鹱属的海鸟,背部银灰色,分布更靠近南极大陆。它的亲戚暴雪鹱则是我在北极最常拍到的海鸟之一。白颏风鹱是最近一次航行中增加的新鸟种,一身棕色羽毛,远看似贼鸥,近看喙部的花纹很特别,是除巨鹱外体型第二大的海燕,体长51-1450px,翼展长134-3675px,体重可达1.4kg。南大洋总数大概有700万只,在南极幅合带周边的岛屿上,尤其是在南乔治亚岛上繁殖后代。非繁殖季节,北至澳大利亚、秘鲁和非洲纳米比亚外海,南至南极洲海域都可见其身影。

近年来白颏风鹱的种群数量大幅减少,竟然成为易危物种,竟然是因为人类。它们以磷虾和一些鱼类为食,喜欢跟随船只捡食厨余垃圾和渔获物残渣,所以特别容易被开展延绳钓作业的渔船所误捕而致死,这是因为它们比其他海燕类更善于潜水,会追逐钓饵潜入更深的水中吞食鱼钩所致。另外在繁殖岛屿上的一些诸如褐鼠、黑鼠等啮齿类入侵生物也威胁着它们的生存。

乌黑鹱也被称作“灰鹱”,又一个鸟类中的“迁徙之王”,能在200天里迁徙6.4万公里,相当于绕地球飞行一圈半,是电子手段记录的最长迁徙距离的动物。比格尔海峡上常见到它们成群集会。

最后一个出场的是雪鹱,鹱科雪鹱属鸟类,也叫做“雪海燕”,公认的南极最漂亮的鸟类之一,海上“白雪公主”。栖息在南极大陆边缘,喜欢在有浮冰的海域活动,以磷虾为主食,兼获一些小鱼和乌贼,有时也会在陆上觅食其他动物的腐肉。我是在一个冰川附近见到雪海燕,它们多在靠近海岸的峭壁缝隙和石屑质陡坡的岩石下筑巢,有时也会深入到海拔二千四百多米、离岸三百多公里的内陆繁殖。它们是地球上所有鸟类中繁殖区条件最恶劣和最艰苦,也是巢区分布最靠南的鸟类,唯一能与帝企鹅相媲美耐寒的勇士。

在最近一次航行中,我拍到了白颚海燕和白臀洋海燕。

极光照亮了天空,南极洲正在慢慢地走进冬季。这是世界上最寒冷、风最大的地方,经常有风力高达12级的暴风雪在这片大陆上肆虐。气温仍在可怕的零下五十摄氏度上下徘徊,刚刚回升的太阳光线几乎没有一丝丝暖意。很少有动物能够忍受如此极端恶劣的环境。尽管如此,有一些顽强的动物们,却选择了这片荒凉的大陆世代生存。

这些生活在地球最南端的海鸟聪明、适应性强,我不知道地球上还有哪里可以让我们这样充分地去观察它们的生活,毕竟不畏惧人类的鸟太少了。

作者:陈婷
     来源:《世界博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