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你明明失眠了,医生却说你睡得很好?

瑞尼克的夜晚糟糕透了:他整晚都睡不着,失眠简直会使他完全疯掉。

但奇怪的是,美国莱特州立大学的睡眠专家认真对他进行了检查,结果却出人意料:瑞尼克睡得跟婴儿一样香。这是怎么一回事?

像瑞尼克这样的病人,他们饱受失眠症的折磨,但是如果你在实验室里去检测他们的睡眠状态,结果却显示他们入睡时跟普通人是一模一样的。这个谜团已经困扰医生和睡眠专家已经几十年了,那么该如何破解这个神秘的失眠症呢?

睡眠与失眠

失眠症是一个很常见的症状。全球大约有15%到40%的人饱受失眠的困扰。长期的失眠症还会增加患有高血压、糖尿病、肥胖、心脏病和中风等疾病的风险,甚至会损伤大脑细胞。

但是很可惜的是,我们并不太了解失眠症,而且也不太了解睡眠本身。医生努力地帮助病人克服失眠症,制药业也在努力地研发新克服失眠症的药品,但是大脑中的睡眠系统却是极为复杂的神经系统,它并不对应着特定的大脑区域,也不对应着特定的神经活动。可以说,你很难在大脑中找出睡眠系统对应的区域。

不过早在1968年,两位来自美国的睡眠专家做了开创性的研究,他们对什么是正常睡眠重新下了定义,并且找到了区分正常睡眠与不正常睡眠的办法,他们所使用的办法是去监测脑电波。

利用脑电图仪(一种通过安放在头颅上的电极来读取大脑神经电信号的仪器),他们发现了睡眠的特定阶段对应着特定的脑电波。例如,α波表示着大脑处于清醒且放松的状态,通常在刚入睡时会出现;δ波表示大脑已经进入睡眠,此时生长激素则开始分泌,并修复相关的受损组织。

在这之后,有关睡眠的理论不断完善和改进,但是他们的这个理论基本没有变化。根据这个理论,确定是否失眠对于医生来说是简单的事情,那就是失眠时缺少δ波,而存在其他的清醒的脑电波。但是在上个世纪70年代末,睡眠专家发现许多案例并不符合这个理论。例如,一位39岁的女士声称她有13年无法入睡,但如同瑞尼克一样,脑电波显示,她每晚平均有6.9个小时是有δ波的,说明她是睡着了的。

很快,这些病人所患有的症状有了新的名字:假性失眠症、失眠忧郁症,或者叫做主观失眠症。许多睡眠专家想当然地认为,产生这种失眠症的原因主要是睡眠状态的错误认知。也就是说,它是由心理问题引起的。所以,采取的方法都是针对心态的调整。例如,医生通常会告诉病人,睡觉前要少看电视。但是,对于瑞尼克等病人,这种办法根本不起作用。直到最近几年,一种数据分析方法的采用,才使得对这种失眠症的研究有了进一步发现。

海量的数据

为了理解这个数据分析方法如何改变这个故事的,我们首先来看看一个病人进入睡眠实验室时会发生什么事情。

经过几十年的发展,现在的医生除了要监控脑电波的活动之外,也要监控身体的其他部分的活动,来研究究竟身体哪里出了问题。而瑞尼克进入诊所后,睡眠专家在他的大脑和身体其他部分安装了很多个传感器,来记录他的大脑和肌肉产生的电信号。这种仪器会纸上打印出电信号的波形图。

下一步则是仔细地分析纸上的数据,但这个分析过程相当累人。瑞尼克一晚上的记录足有900多页,需要研究人员花费数个小时才能分析完。当然,把这种分析工作交给计算机程序才是合理的解决办法,一个合适的程序,可能只需要几分钟的时间就会处理完。虽然速度很快,但可惜的是目前的软件分析得还不太准确。所以除了利用计算机,还需要人工再次核实。

奇怪的是,不管是计算机分析,还是人工分析,都表明瑞尼克的睡眠情况与正常人是一样的。如果说病人的确有睡眠问题,那么说明这些仪器有问题。可仪器并没有出错,那么会是哪里出现了问题呢?恐怕是计算机和人工分析有问题。研究人员认为答案肯定还是隐藏在900多页的数据结果中。

重新思考假性失眠症

怎么在海量的数据中找到问题的答案呢?这些数据都是波形图,而物理学家经常使用频谱分析方法,来分析波形图中的隐藏信息。频谱分析就是把一种复杂的波分解为一系列更为简单的波。

于是,研究人员决定对患者的脑电波数据进行频谱分析。他们发现了第一个线索:假性失眠症患者完全入睡后,δ波里还会掺杂着一些α波,但正常情况下α波只应该出现在刚入睡时。另外,患者的α波的强度还要大于δ波的强度。之后,研究人员还发现δ波里还掺杂着β波和γ波,而这两种脑电波的存在意味着人存在意识活动,例如警觉或焦虑等。

那么这意味着什么呢?研究人员认为,入睡后的患者是在清醒和睡眠之中不停地急速切换,使得患者认为自己无法入睡,但产生的脑电波看似正常的。

睡眠研究的新开始

这个新的发现,对瑞尼克等患者是一个好的消息。瑞尼克现在知道这并不是由于他对睡眠状态的错误认知而产生的,没人再把他看成是心理有问题的人。在医生的帮助下,他的睡眠状况略有好转。不过睡眠专家希望能找到更有效的解决办法。

研究人员认为,睡眠时脑电波存在α波、β波和γ波,说明患者的大脑无法真正地安静下来。而这些始终无法安静下来的干扰,似乎是来自于大脑的运动皮层。一些研究人员认为,可以利用经颅磁刺激技术,或经颅直流电刺激技,即利用磁场或直流电来刺激大脑神经的技术,来纠正行为异常的神经。事实上,研究显示,这种方法的确能缓解失眠症。不过,在广泛应用之前,研究人员还需要进行深入的研究,例如找到在哪个位置来进行刺激,才最有效。

另外,研究人员还注意到,α波的干扰除了与假性失眠症相关以外,它似乎还与慢性疼痛、慢性疲劳综合症、抑郁症、创伤后应激障碍等许多症状都有很大的关联性。这种关联性说明,睡眠与我们各种健康状态息息相关。毕竟,良好的睡眠对巩固记忆,改善情绪,促进认知和体格等有很好的促进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