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日本崛起道路上,先后进行了两场决定日本国运的战争,它们分别是中日甲午战争与日俄战争。在这两场战争中,除了双方军队战场争雄,在情报战线上的交锋也至关重要,这其中作为外交派遣人员的驻外武官们的表现十分抢眼。翻开明治时期的6位陆军元帅、3位海军元帅、33位陆军大将、11位海军大将的履历,这些人中除了几名亲王,其余人等早年大多数都有过出使欧美或者担任驻外公使附武官的经历。相比看似温文尔雅的外务省外交官来说,这些参谋本部派出的武官更是日本对外进行情报收集的急先锋。
▲日本明治天皇--睦仁
1894年7月25日,日本海军吉野、浪速、秋津洲三舰在丰岛外海突袭清军运输舰队,击沉淮军运兵船高升号,导致了中日甲午战争爆发。16日,日本陆军击溃在朝清军,占领平壤。17日,伊东祐亨在黄海大东沟击败北洋舰队,日本取得制海权,日本对于朝鲜上千年的野心终于得逞。在吞并朝鲜后,日本果然马不停蹄的开始组建以大山岩为司令官的第二军,与朝鲜方向的第一军两路合击杀入辽东,一路克安东,下金州,占大连,陷旅顺,势如破竹。紧接着又攻入山东半岛,占领北洋舰队母港威海卫,北洋水师全军覆没。在东南攻击台湾,占领澎湖,迫使清政府于1895年4月17日在马关春帆楼与日本签订了《马关条约》。这是自1840年鸦片战争以来对中国伤害最重的一个不平等条约,让中国“同治中兴”成果化为乌有,一举奠定此后五十年东亚政局走向,掀起列强瓜分中国的狂潮。
▲黄海大东沟海战
其实对比当时日中实力,差距也并没有一般人想象的那样大。很多人觉得日本那时拥有近代化军队,其实淮军一样是一支近代化色彩明显的武装,各型步枪、机枪、速射炮相对日军并不落下风,日本联合舰队对北洋舰队也并没有太明显的优势。但是,日方在一个领域始终是压倒性的,那就是预先、细致、周详的情报工作,这才是日本一直掌握战争主动的关键,而这其中日本驻清公使附武官们起了很大作用。
▲日本联合战舰
1872年,日本首次派出前陆军少佐池上四郎以外务省人员身份进入中国,乔装对中国进行侦察。小池一行三人以营口为据点,以奉天为中心,奔波于盛京省各地之间,记录当地的地形、气候、交通、政治、军备、产业、风俗习惯,调查当地的物产物价、商贸往来,还有俄国人在满洲的活动情况,他们甚至能准确说出辽河几月几日开始封冻、何时人马可以在河上往来、何时解冻等细小问题。以此为肇端,日本开始了对中国长达22年的情报准备。
1879年,福岛安正再次深入中国,对北京、天津、大沽口、上海、内蒙进行了实地侦察,将成果整理成《邻国备略》、《清国兵制集》,做出“如此国家根本不是日本之对手”的判断,使山县有朋等日军元老对其倍加欣赏。四年后,福岛成为日本驻清公使馆附武官,更加方便了他对中国的刺探。因其在情报收集上的卓越表现,后来其人被称为“日本情报战之父”,官拜陆军大将,正三位勋一等功二級男爵。
▲福岛安正
1887年,小川又次在结束对中国的情报收集任务后被召回,完成了对后来日本国策具有重大影响的《征讨清国方略》。在文章中详细分析了清王朝内政、外交、财政、陆军、海军、防务、人心几个方面,制定了对清用兵的战略计划,详细罗列了清廷各省驻军数目以及日本入侵中国的步骤和所需要的兵力。在善后篇中提出:占据要冲,分裂中国,控制满洲,奴化教育其人民,赤裸裸的说“对如此国家,动辄以宽仁相让,实非国家之良策。且今日乃豺狼世界,完全不能以道理、信义交往。最紧要者,莫过于研究断然进取方略,谋求国运隆盛。”此后一直到二战结束,日本都将其作为国家意志忠实执行。
▲日本大陆战略理论奠基人小川又次陆军大将
1892年,神尾光臣接任驻清公使馆附武官一职。在职期间,他配合数批日本情报人员化妆对中国内地进行间谍活动。1893年,时任参谋本部次长的川上操六来华访问时,又秘密对天津一带进行观察测绘。在战争爆发前的7月16日,神尾光臣收买天津军机处官员为内应,轻易窃取了清军作战计划,使日军以逸待劳轻松击败清军。
▲神尾光臣
纵观明治时代,日本文武外交官们对所驻扎国家进行情报收集的间谍活动根本就是常例,属于本职工作,也正是因为他们对于情报的敏锐嗅觉,使得日本不断在国际上攫取利益,以并不拔尖的国家实力,在国运的赌博中,接连战胜崛起道路上的两个强大对手,一步步由东亚强国成为世界列强。也正是由于他们支撑出来的这种胜利,使日本渐渐认不清自己,从上到下开始充斥自大情绪,后辈们要么人轻言微,要么缺乏他们对于情报工作的务实态度,不能静下心来对敌手实力进行冷静查探与分析。在二战前,“速胜论”“对美七成论”之类不切实际的狂妄想法大行其道,终于导致了1945年日本东亚秩序的崩盘。平家物语开篇诗就是对日本帝国由全盛到毁灭的最好总结:
“祗园精舍钟声响,诉说世事本无常;娑罗双树花失色,盛者转衰如沧桑。骄奢淫逸不长久,恰如春夜梦一场。强梁霸道终殄灭,恰如风前尘土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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