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 年度最佳科学图书 | 友一推

小友(v号:yosumn)说:2016年已经快结束了,今年过年担心只能刷手机? Science Friday 邀请了科学网站 Brain Pickings 的创始人 Maria Popova 推荐了今年优秀的科学图书,让你在过节身材膨胀的同时,知识储备量也膨胀起来。

150年前,梭罗在他关于漫步精神的颂歌[1]里中写道:“世界蕴藏在野性之中”。然而,在一个越来越不野性,只能偶尔地、零散地接触自然的世界里,我们该如何培育我们这个暗淡的蓝色小点上[2]仅存的一点儿荒野?

而这便是伦敦插画师、桑达克会员[3]珍妮·戴斯蒙(Jenni Desmond)在《北极熊》一书中所探索的事情。这也是2015年度最佳科学书籍《蓝鲸》的续作,在那部关于地球上心脏最大的生物的书中,戴斯蒙谱写了一首科学与生命的小夜曲。

故事跟随一个小女孩的视角进入北极熊新奇而又精彩的世界,了解北极熊的生活以及背后的科学知识——它对独居的爱,藏在黄白色毛发下的黑色皮肤,天生自带太阳镜以保护它不会被强烈的北极光伤害,为什么它会进化出一个不常见的长脖子和略微向内的爪子,它如何在如此寒冷的环境中维持体温以及它为什么不冬眠。轻松活泼的笔触让本书得以脱颖而出。

在可爱的外表之下,本书还渗透着一层紧迫感。在一个我们不能指望政治家来保护我们这个星球、教育下一代的时代,这个责任义无反顾的落到了家长和教育家肩上。而戴斯蒙的新项目则稍稍减轻了这个任务的压力。它提供了一封温暖而又容易引起感情共鸣的邀请函,来引起人们的注意,进而关心这种在我们不断变化的气候中最脆弱也最需要我们保护的生物之一——北极熊。

[1] 此处指梭罗的散文名篇《散步》(《walking》),其创作于1861年。梭罗曾以这篇散文在当年作过一次讲演,但该文于梭罗死后才被发表于《大西洋月刊》(第9卷,第56期,第657-674页)。

[2] 此处是一个比喻,借用了著名天文学家卡尔.萨根的科普名著《Pale Blue Dot》的书名,“暗淡的蓝色小点”意指地球。

[3] 桑达克协会(Sendak Fellowship)创立于2010年,是一个针对艺术家的培训计划,鼓励那些用插画讲故事的艺术家。其会员将参加由莫里斯.桑达克发起的每周聚会进行交流或者发表演讲,嘉宾还包括其他一些来访的艺术家、编辑、出版人、制作人、作家等。该协会不接受申请,会员由该领域内的艺术家群体匿名提名和投票产生。

不是从文化现象而是从个人内部的心理体验入手,德国心理学家马克·维特曼(Marc Wittmann)的这本《感知时间:时间意识的心理学》提供了一个非同寻常的视角——一个关于时间的主观体验如何塑造情感记忆以及自我认知的精妙观点。

从神经科学到哲学,联接了众多学科,维特曼分别将时间这个概念放在意识、身份、快乐、厌恶、金钱、年龄等多个范畴检测。一个令人不安的答案浮出水面——时间不是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我们本身就是时间。

维特曼最惊人的主张之一就是关于时间如何调节精神上的问题,他写道:

存在即意味着对自身实体和精神体的感知随着时间而延展。所谓的自我意识便是先在时间里识别出自身,再从中表现出来。

从某种程度上说,时间是我们意识的基础。在汉娜·阿伦特(Hannah Arendt)对时间充满智慧的冥想和观察的百年之后,人们发现确实是“人类有限的生命引起了连续而纯粹的变化,也就是我们所知道的时间。”维特曼写道:

自我意识,即感知到自我的存在,它引起的相关神经活动发生在大脑的岛叶。无聊的时候,人们发现最容易感知自我和时间。但一旦开始忙乱繁杂的日常生活,由于加快了社会存在感,这种感知就会消散。通过精神和情绪的控制,我们所体验到的生活节奏可以降低,这样重新为我们自己和他人获得时间。

觉察力是我们自身意识的必要成份,因为这是自我意识,有点自我证实的意味。当我们想到自己,自我意识自然而然的产生。我“感到”或我想到我自己,但是如果我是吸引我注意的客体,那么主体又是谁?毕竟当我观察我自己的时候,我就变成了观察的客体。换言之,当这个失踪的主体作为主体的时候,而不是一个客体,就会引出一个哲学问题:一旦我开始观察我自己,我就已经变成了观察的客体。

When you come to one of the many moments in life where you must give an account of yourself, provide a ledger of what you have been, and done, and meant to the world…

一切生命都生活在自己有限的阴影中,而我们总是意识到,庸常生活纷纷扰扰,我们从不停下来反思自己。但是当生命的限制迫在眉睫时,人们才会幡然醒悟:除了用生命之光填满这个阴影,别无选择。这种内部的光明,我们称之为意义——生命的意义。

神经外科医生保罗·卡拉尼西(Paul Kalanithi)在编年体回忆录《当呼吸化为空气》中,记载了生命中这个猛烈的转折点:在职业生涯的高峰被诊断出癌症晚期。介于蒙田和奥利弗·萨克斯之间,卡拉尼西将个人旅程的哲学反思与病患故事融合在一起,以照亮我们唯一的共同之处——道德——它激励我们同时用须臾和不朽的方式,追寻生命的意义。

富有洞见、真诚而清醒的启示浮现在书中,我们的自我感,有多少与我们对潜力和可能性的认识有关:我们想要成为的那个自己,那些我们孜孜不倦追求的东西。我们是谁,当生命中的可能性戛然而止时,我们自身还剩下什么?

临终前直面生命的意义,正是外科医生舍温·努兰(Sherwin Nuland)在其书《死亡的艺术》(Art of Dying)中的反思。卡拉尼西继承了这一点,开始在他的书中回答有关意义的问题,并追思其无数分形的含义。他写道:

三十六岁的时候,我登到了山顶:那片应许之地映入眼帘,从基列到耶利哥到地中海。我能看到海上漂着一艘漂亮的双体船,那是我和尚未出生的女儿露西周末度假的地方。我能看到自己的后背不再因工作而紧绷,生活变得更易于管理。我能看到我终于完成誓言,成为一个丈夫。

接着,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他讲述了自己的职业身份和未来命运遭遇重击的事件之一:

在飞行途中,我的背部突然变得非常僵硬。当我到达中央大道赶火车去州北部的朋友家时,全身开始疼痛。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我遭受着各种猛烈的痉挛,从可以忽视的小毛病,到让我咬紧牙关的痛楚,再到令我蜷缩在地板上呻吟的剧痛。疼痛开始变本加厉,深入骨髓。我躺在候车室的硬凳子上,感到后背的肌肉扭曲,我气喘吁吁,想要控制它——布洛芬根本无济于事——于是当每一块肌肉撕裂到让我流泪时,我试图想起它们的名字:竖脊肌,菱形肌,背阔肌,梨状肌……

一名保安走近我,“先生,你不能躺在这儿。”

“抱歉,”我挤出几个单词,“坏……后背……痉挛。”

“你仍然不能躺在这儿。”

……我支撑着自己起来,蹒跚地走到站台。

正如书本身一样,轶事比特定的故事更深远,更有力——在这种情况下,则是我们对身体机能衰弱的文化态度:痛苦,乃至最终的死亡。我们试着在这些可能发生的身体衰弱上规定条件;让其符合希望中的现实;通过意志和无情的否认推翻它们。我们做这些是因为,在内心深处,我们认为这种人生的溃败绝不可能发生,无论是我们自己,还是他人。

在书的结尾,卡拉尼西逐渐接近生命的本质,他回忆道:

每个人都屈从于有限。我认为我不是唯一达到这种饱和状态的人。大多数野心要么实现要么放弃,无论遵从哪种方式,它们都属于过去。未来,而不是通往人生目标的阶梯,成为永恒的存在。金钱,地位,《传道书》中所述的“一切皆空”,都变得乏味,如镜花水月,了无痕迹。

卡拉尼西于2015年3月去世,留下这本回忆录:一本宏大而精确的分类账簿,一部罕见的二元论杰作——死亡的悲剧不被推翻和稀释,而是作为人类的最大潜能,与活力之凯旋共存。

树木掌控着世界上最古老的生物体。从人类起源开始,它们便是我们无言的伙伴,藏身于悠久经典的故事中,永不停息地上演着神奇的宇宙演化论。赫尔曼·黑塞称它们为“言词最恳切感人的传教士”。一位不知名姓的十七世纪英国园丁曾记录下它们“如何表达,告知我们大量的事情,教授我们丰富的经验。”

树木或许拥有最具隐喻性和意会架构的精确知识体系,它们传递信息的方式超乎隐喻——通过气味、味道和电脉冲这些复杂而又无声的语言进行交谈。这正是德国守林人彼得·沃勒姆(Peter Wohlleben)在作品《树木隐藏的生命》中展现的神秘迷人的信息世界。

插图:Arthur Rackham为罕见的1917年版《格林童话》所作

沃勒姆记录下了自己在德国埃菲尔山脉看管森林的经历,他从中领悟到了树木那令人惊叹的语言,还有世界各地的科学家关于树木的开创性研究揭示出“森林在为人类创造适宜的生活环境中所扮演的角色”。

我们才刚刚开始接触非人类意识,从沃勒姆重新定义树木中得到的启示便是一种邀约。邀请我们重新认识往昔岁月里判定理所当然的事物,藉此更深切地关注那些非凡的生命——它们使人类在称为“家”的这颗星球上的生活不光惬意愉悦,甚至潜力无限。

“嗅探事物,显然就像思维一样自然。”著名科学作家刘易斯·托马斯(Lewis Thomas)曾在他1985年优美的畅想中将嗅觉的理论定义为一种知识模式。然而,当条件意识产生时,我们对嗅觉的认识依赖于我们的认知、文化和生物学水平。

人类每天吸入的438立方英尺的空气中包含着海量的信息,但我们只能获取和解读很小一部分。然而,我们明白,在某个深层次的生物层面上,嗅觉的世界是相当强大和有活力的,与我们享受生活的能力息息相关。

“应当去过这种生活:能嗅到越过沙丘随风而来的海盐。”安娜·昆德兰(Anna Quindlen )在她的小册子《快乐人生的简单指南》(Short Guide to a Happy Life)如此建议到——这正是嗅觉引发的体验,因为海风对失去嗅觉的生物并不会产生如此作用。

插图:Maira Kalman的绘本《Beloved Dog》

犬类通过嗅觉“观察”世界,它们可以告诉我们那如春天般生机盎然的感官活力,被E.E.卡明斯(E.E. Cummings)称为“世界的气味”。强烈推荐认知科学家和作家亚历山德拉·霍洛维茨(Alexandra Horowitz)——巴纳德学院的犬类认知实验室主任——的新书:《成为犬类:跟随它们进入气味的世界》。

本书展现了被霍洛维茨称为 “令人惊喜不断的嗅觉特性”的犬类日常巡礼,它们教会我们敞开感知之门,通过学习锻炼某些我们失去已久的嗅觉能力,发掘现实中不为人知的小细节。

此书是霍洛维茨前两本书的自然延伸,探索了关于犬类的主观现实,以及人类的感知如何塑造自己的主观现实。她写道:

我痴迷于犬类,我研究犬类是对犬类之所以成为犬类很感兴趣。而这一切都起始于鼻子。

犬类能够用它们的鼻子去观察和感知。不光是追踪犬,还有你身边躺在沙发上打鼾的那只,每只犬类通过嗅觉对世界产生的认知信息难以想象的巨大。利用嗅觉传递的信息丰富度,人类都曾知晓、使用,只是如今被忽视了而已。

这是生活的全部本质:你是谁?什么是你?年轻的列夫·托尔斯泰(Leo Tolstoy)在他的日记中写道。对于托尔斯泰所在的那个时代而言,这是一个哲学问题,或者说是一个修辞上的问题。但是从他的年代到我们的现在,科学已经揭开了这一初级问题不可规避的物理范围,致使这一本来就让人困惑的答案更加复杂和混乱。

在这本《基因:内部的历史》中,普利策奖获得者悉达多·穆克吉(Siddhartha Mukherjee)医生,关于基因层面的自我,提供了一个经过严密调研,优美书写的探测故事视角。他从自己家人不幸的精神疾病经历,扩展到一个更大的问题:基因到底如何影响我们的未来?

穆克吉写道:

科学上的三个极具破坏力的观念贯穿了整个二十世纪,分属三个不规则的领域:原子、比特、和基因。这些观念在十九世纪就已经有所预兆,但到了二十世纪才闪亮登场。每一个概念都源自于更抽象的科学概念,后来逐渐延伸到文化,社会,政治以及语言等众多领域。目前来看,这三者之间最重要的共性,就是代表不可再分割的单位——就像砌块是基本的建筑单位一样,从一个更大的整体来看,原子是物质的单位,比特是电子信息的单位,基因是遗传和生物信息的单位。

为何这个属性——最小不可分割的单位,使这些观念具有那么大的潜能和力量?最简单的回答是:物质,信息和生物学都自来是按照等级体系来组织的。所以,理解最小的单位是理解整体的关键所在。

在这本书中,最有吸引力的莫过于穆克吉对于智力以及智商阴暗面微妙而必要的讨论。

《时间旅行:一段历史》由科学史学家和杰出作家,同时也是一枚罕见科学迷的詹姆斯·格莱克(James Gleick)所著。但这书本身并不是一本“科学读物”,尽管它浓墨重彩地讲述了二十世纪的科学和量子物理(以及数千年的哲学),作者却意在进行一次有关我们对时间想象的文学探究——为什么我们思考时间,为什么对它的方向性感到如此困惑,为什么我们会有诸如此类的问题,这一切都揭示了我们意识中最深沉的迷思。我把它看做一场以物理和哲学为活性剂,文学为催化剂的大型思维实验。

格莱克曾在近二十年前就通过卓越的预见性考察了我们现今对于时间的焦虑。他把时间旅行这个概念的源头追溯到了1895年H.G.威尔斯的著作《时间机器》。尽管和格莱克以及其他享有盛誉的物理学家一样,威尔斯也知道时间旅行从科学上来说并不可行,但他还是创作了前所未有、进而塑造了当代意识的思维美学。

格莱克认为,这部作品产生的艺术价值——一系列的文学作品和电影——不仅渗透进流行文化,甚至影响了一些上世纪最杰出的科学家,包括史蒂夫·霍金(霍金做过一件很机智的事,他曾为时间旅行者们举行了一场派对,最终并没有人来,他认为这证明时间旅行之不可能。)和约翰·阿奇博尔德·惠勒(John Archibald Wheeler),惠勒普及了“黑洞”这个术语并创造出“虫洞”一词,这两者都是时间旅行文学里的关键字。

格莱克思索这种科学上的不可行如何为艺术想象力提供如此肥沃的土壤:

为什么当我们已能在空间中快速到达远方,却仍需要时间旅行。因为历史,因为谜题,因为怀旧,因为希望。为了检验我们的潜力,探索我们的记忆;为了细数我们这唯一的单向度生命中的遗憾。

威尔斯的《时间机器》揭示了一个转折点,一次人与时间关系的变更。新技术和新想法彼此强化:电报,蒸汽铁路,莱尔的地球科学和达尔文的生命科学,从古物研究中兴起的考古学,精准的时钟。当时间从十九世纪来到二十世纪,科学家和哲学家们都被启发,开始从新的角度理解时间。我们也一样。时间旅行的循环,扭曲和相悖,都在文化里大放异彩。

“我们是我们目前所知的宇宙中唯一拥有自我意识的部分。”诗人马克·施特兰德(Mark Strand)对艺术家见证存在的重任发出如此感慨。“我们甚至可能就是宇宙的自我意识。我们发展到今天也许就是为了让宇宙能够认知自我…我们可能就是宇宙进化为能够审视自己的存在——这是个多么幸运的意外啊。”

虽然科学家们有理由相信宇宙本身并无意义或目的,但如同物理学家丽莎·兰道尔 (Lisa Randall) 所说,“一个事不关己的宇宙虽然不是件坏事,但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而诗人和科学家都在这一观点达成共识:宇宙并非自身赋予意义,其意义起源于人类对宇宙和意义有意识地关注。

葡萄牙艺术家,历史学家和哲学家弗朗西斯科·德霍兰达的画作(1573)

物理学家肖安·卡罗尔 (Sean Carroll)把这一观点称为诗意自然主义,并在《大蓝图:生命的起源,意义以及宇宙本身》一书中对其价值进行探讨。这是一个关于“我们对自身的重要性的渴望,如何与现实的本质在其最深的层面结合”的深度研究。

卡罗尔在这里给我们指出一个抚慰人心的“存在心理治疗”, 让我们的人生体验中看似矛盾的不同层面达成和解。卡罗尔毕生都在研究宇宙的本质——时间和空间在一个硕大无朋的帷幕下膨胀,一个人一生中的跌宕起伏在这里只是聚光灯中的一个光子。面对“我们是否重要”这样深广的命题,我们不免感到畏惧,而卡罗尔则从宇宙学的角度向我们展示了另一个对应面 :

我们的生命是重要的,虽然没有我们的宇宙还是会照常运转。

我认为我们虽然只是宇宙中根据客观的基本法则运行地一部分,我们仍然是重要的。这不是个科学命题——我们没法通过收集数据和做实验来衡量我们的重要程度。这本质上是个哲学问题,这个问题需要我们摒弃几千年来对生命和意义的看法。按照旧的思维方式,人生不可能有任何意义,因为我们“仅仅是”根据物理学法则随机运动的原子集合。我们确实如此,但并不仅仅如此。我们是独立于任何非物质精神和影响的原子集合,通过自己的生存方式赋予人生意义。我们是有思想、有感情的人类。

卡罗尔引人入胜的“诗意自然主义”建立在几个世纪以来传统的世界观,其渊源至少可以追溯到苏格兰哲学家大卫·休谟 (David Hume)。卡罗尔的观点结合了自然主义(即自然世界的现实是唯一的现实,依照有规律的固定的法则运行)和富有诗意的浪漫想法——从自然基本法则出发,有着多种讨论世界和塑造问题的方法。

“不要因为得出了一个假说,就沾沾自喜。”在卡尔·萨根那杰出的谎言测试工具箱[1]内,他如此强烈地建议。然而,人们仍然倾向依附于各自的信念,因为信任源自于我们自己那绝顶聪明又可靠的大脑。

《纽约客》专栏作家、心理学作家玛丽亚·康妮柯娃(Maria Konnikova),根据那些花言巧语的骗子们如何利用人类本能的傲慢而得手的案例,而成书《信任游戏:为什么我们每次都上当》。这是一部令人兴奋的心理学侦探专著,她调查了骗子和恶毒的超级阴谋家是如何进行现实操控,利用人们的希望、恐惧、偏好去使人们相信满足他们期望的骗局。通过大量引人入胜的骗子形象,结合数十年的心理学实验,康妮柯娃为我们呈现出日常生活中信任和欺骗的内在体现。

[1] 谎言测试工具箱:是卡尔·萨根生前的作品《魔鬼出没的世界》里面的一章。

她写道:

信任是最老掉牙的概念,对人来说,是最基本,最无力抗拒,又普遍的需求。它赋予生命以意义,能够让人们确认自我、世界以及身处的位置。我们的思维就是按照故事构建的,我们渴求它们,然而当它们还没有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时候,我们创造它们:我们的由来、我们的目标、世界是现在这个样子的原因,不一而足。人类不喜欢生存在一个充满变数的迷糊状态。当一些事物讲不通的时候,我们想要编造支持它存在的理由。当我们无法理解发生了什么事或者为什么发生的时候,我们想要获取解释。一个自信的艺术家过于开心,而无法承认——他那完美的杜撰就是他唯一的专长。

康妮柯娃将骗局最基本的元素和心理敏感性描述成以下状态:

信任游戏的动力就是人类的最基本心理需求。从艺术家的角度来说,就是确认被害人(密谋):他是谁?他想要什么?我如何通过满足他的需求而达到我的目的?这就要求塑造同理心和亲善度(表演):每个骗局都需要有一个情绪上的基础,这样游戏才玩得起来。才能进行到逻辑和说服的步骤(线索):骗局(剧情),能够让你受益的证据和方法(说服者),切实能够有收益的表演。就像栽到了蛛网上的苍蝇,越挣扎,就越难脱身(崩溃)。

当看起来一切都顺理成章,我们就跃跃欲试,不论是从情感上还是行为上,我们开始自圆其说。我们甚至会自愿参与进来,哪怕形势忽转直下(推动)。

所以,当我们完全上钩了之后(触地),我们都完全摸不到头绪。骗子大王都不需要劝服我们保持沉默(小意思,很容易搞定),我们就已经忘乎所以了。到头来,我们自己才是上当的罪魁祸首。在游戏的每一步,骗子都会从骗术百宝箱找到操控我们信任的方式。随着我们的参与度,我们的每一次回应都给了骗子们更多的心理素材去加工使用。

毋庸置疑,这本书囊括了最近的美国政治事件,以及始作俑者们最大的帮凶——媒体。

“我曾无比崇敬地观察过许多微小的动物。”伽利略在显微镜前发出如此感慨。如同望远镜,显微镜并不是伽利略的发明,但却在他的手中起到了革命性的作用。他对在细胞内的宇宙中启示性的发现被日渐认为和他在天文学的发现一样重要。同他对宇宙的激进修正相比,其人类重要性的观点接受起来更缓慢而勉强。

英国科学作家和微生物阐述者艾德·杨(Ed Yong)在《包罗万象的我:人体内的微生物和更宏大的生命观》中对微生物多层面的重要性做出探讨。此书精彩的内容和优美的语言正如同题目中引用的惠特曼的诗歌——杨超越肉眼能见的世界,向我们展示那些被禁锢在人类驱壳中的生物惊人的复杂性。

德国生物学家欧内斯特·海克尔的微生物绘作

画家艾格尼丝·马丁(Agnes Martin)说过一句脍炙人口的话——“人生中最美好的事情总是发生在你独处的时候。”而杨则提出了一个富有生物学诗意的对应面:我们从未真正独处。他写到:

我们即使独处时,也并非形影相吊。我们的存在建立在“共生”上——这个词完美地描述不同生物共同和谐生存的现象。有些动物在还是受精卵的时候就已经是微生物的宿主,有些动物则在出生时结识它们的第一个“小伙伴”。我们的一生都与它们结伴同行。我们共同进食,共同行走。我们死后它们便吃掉我们的驱壳。我们每个人的身体都是一个动物园——一个在封闭的个体内的菌群,一个多物种的合集,一个完整的世界。

……

动物学本质上其实就是生态学。如果我们不理解动物与微生物之间的共存,就不可能理解动物学。不理解其他物种的微生物菌群如何与它们相互影响,就无法理解我们自己的微生物菌群与我们的共生关系。我们需要把视线拉远,从宏观的角度观察整个动物界,同时也要把视图放大,从微观的角度观察生物个体内隐藏的生态系统。

当我们观察甲虫和大象,海胆和蚯蚓,或我们的父母与朋友时,我们看到的是由一个个大脑操控,通过一套完整的基因组运行,以一堆细胞的形式存在的个体。然而这是个美好的假象。事实上,我们每个人都是一个团队。我们永远是“我们”,而非“我”。

微生物在4.54万亿年前就统治着“我们人类”的地球,而且人类本身就是从微生物演化而来——这两点就足以让我们对它们心生崇敬。但微生物让我们崇敬和欣赏之处还远不只这些。首先,它们是最先能够通过光合作用自食其力的生物。它们掌控着整个星球的碳、氖、硫、磷循环系统。它们遍布地球的每一个角落,并且能在极其恶劣的环境中存活——从炙热的海底热液喷口到冰冷的云端。它们物种的多样化丰富到你左手和右手上的微生物群都不一样。

然而最让人叹为观止的——至少在人类这个唯我主义的物种看来——是微生物对我们在生理上甚至心理上方方面面的影响。杨向我们提供了这种微生物主导现象的一个横截面:

微生物菌群的功能比我们身体上的任何一个器官都要全面无数倍: 人类细胞一共携带20000-25000个基因组,而微生物菌群携带的基因组数量大约是我们的500倍。它们丰富的基因加上频繁的进化让其成为生化反应的能手,对任何挑战都能快速适应。它们为我们的消化系统助上一臂之力,让我们得以吸收那些我们自身无法获取的营养物。它们生产我们饮食中没有的维他命和矿物质,并分解我们体内的毒素和有害的化学物质。它们通过分泌抗菌物质或直接消灭对人体有害的菌种让我们免于感染。它们的分泌物还能影响我们的体味。微生物对我们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它们承包了我们身体的大量功能。它们释放出的物质和信号操纵我们器官的生长;它们教会我们的免疫系统如何识别敌友;它们和神经系统的发育息息相关,甚至能够影响我们的行为。微生物对我们的身体有着深刻而广泛的影响,它们无处不在。如果无视微生物,我们看待生命的方式就是坐井观天。

-end-

翻译 | Bearkiii、橘子汁、刺猬、Rebecca、EON、小铁

校对、编辑 | EO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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