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为何要藏两颗炸弹在水果里送给溥仪兄弟俩?

大概是在1928年,张学良邀请溥杰到北京西北的南口,参观奉军构建修筑的军事工事,同时特意安排了检阅奉军部队操练。

溥杰十分高兴,甚至引以为一种莫大荣幸,他反复思考之后,觉得应当向少帅表白“投笔从戎”研习军事的决心了,于是,当即在南口直截了当表明决意要投奔奉军。

张学良突然听溥杰说要投奔奉军后,十分惊愕,他为难地拒绝说:“参军不难,奉军随时都在招兵买马补充兵员,谁参军我们都欢迎,可是,你溥杰参加奉军就不好安排了。你想想,你这皇上之弟又是我的亲密朋友,而我是统领奉军的大将军,你我朋友本来无分上下平等相待,可是,你若参加奉军,座上客变成了我的部下,这让我张学良该怎么处理?”

张学良的话是有道理的,可是溥杰根本不理,仍然坚持己见,最后竟然板起面孔说:“你不答应就不够朋友!”

张学良被逼只好答应下来。

▲张学良(1901年6月3日-2001年10月14日),字汉卿,号毅庵,乳名双喜、小六子。汉族,籍贯辽宁省盘锦市大洼县东风镇,生于辽宁省鞍山市台安县桓洞镇鄂家村张家窝堡屯(旧称桑子林詹家窝铺),国民革命军将领,奉系军阀首领张作霖的长子,中国近代著名爱国将领。

他考虑了一会儿才详细答复说,当下直系军阀冯玉祥兵临城下,随时可能再杀进北京,这南口的工事正是为对付冯玉祥而修建的。他要溥杰和我暂时先离开北京,到天津法租界他的张公馆去避一避,那儿由张学良的二夫人谷瑞玉掌管,他会电告谷女士接待我们夫妇,避过风险住一段时日之后,张学良自会安排溥杰去奉天 ,到奉军的讲武堂报到学习军事。

溥杰觉得,虽然不能马上参军,要我们先去天津张公馆躲避可能发生的战乱,但是,他参军的愿望毕竟得到了肯定答复,他还是接受了。张学良看出了溥杰并非十分愉悦,为了说明将来让溥杰去讲武堂绝对非常好,他对溥杰补充道:“你进了奉军讲武堂的话,亦同时参加了我们的奉军高层的‘同泽俱乐部’,这个俱乐部的成员在奉天看电影、听大戏、进咱们奉军自家指定的高级饭店吃饭,都不用花钱呢!”

“电影院、戏园子、饭店的人,怎么知道来人是讲武堂的‘同泽’呢?”溥杰感兴趣地追问。

这时,张学良敞开外衣,展示了“同泽俱乐部”的特制徽章,露出得意的微笑。溥杰终于完全满意和放心了。

我和溥杰于是按照张学良的安排,乘坐张学良特派的军车,到天津的法租界暂避,住进了张少帅二夫人谷瑞玉掌管的张公馆。谁想到在那儿一住就是两个多月……

▲爱新觉罗·溥杰(1907年4月16日-1994年2月28日),溥杰是清朝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的弟弟。父亲是第二代醇亲王爱新觉罗载沣,母亲爪尔佳氏,是家中的次男,清皇室成员,乳名“誉格”,字“俊之”,号“秉藩”,清朝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仪的同母弟。

大约三个月后,东北突发日本人制造的皇姑屯事件,张学良之父张作霖被炸身亡。谷瑞玉紧急出发去东北奔丧,溥杰也借机跟着张学良的二夫人一同出发去了东北。

可以理解,溥杰一方面是为了讨好张学良,陪同谷瑞玉去出席丧礼祭拜张父,另一方面则是顺道去奉军讲武堂,即刻开始学军事,他不愿再在天津无休止地等下去了。

这时候,密切注意溥杰动向的日本军界得到情报,得知住在张学良天津二夫人府的溥杰要去投靠奉军,立刻紧急报告溥仪,要他必须赶快阻止溥杰投奔反日的奉军讲武堂。

已经决定要依靠日本力量复辟皇室的溥仪心领神会,他马上找到日本驻天津领事白井康,恳请日本军人在半路将溥杰截回。所以,溥杰乘坐的从天津开往大连的日本轮船“天潮丸”一靠岸,他立即被日本军人拘捕并扣押在大连的星浦大和旅馆里了。

同行的谷瑞玉吓坏了,她命令她的跟班不要暴露身份,向日本军人查询溥杰下落,意外得到很礼貌的回答,只是说奉命请皇上之弟回津而已。当晚,谷瑞玉还甚至被允许与溥杰见了一面。过了几天,溥仪急派了他的一位姓徐的心腹,把溥杰从大连直接押回天津。溥杰投奔张学良奉军的行动至此半途夭折了。

后来我听溥杰说,溥仪事先不知道他为了学军事,以为他竟然去投奔抗日的张学良,于是大发脾气,警告溥杰绝不可以反日,然后,他做了分析并指示说:“张学良送你去奉天,把你控制在东北他的手下,进行反抗日本的活动,这怎么行?你的福晋唐石霞仍然住在张学良家,你把她放下不管就更加不妥。张学良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张学良对你福晋唐石霞存的是什么心你也不知道吗?所以,你现在先把福晋送回到北京醇王府,你自己即刻秘密潜回东北,记住,回东北是回到我的身边,不是去投奔那个姓张的!学军事由日本军方帮着安排,去东京士官学校去学才是正途。”

不久,溥杰真的开始了东渡日本学习军事的留学生活,我知道,这一切都是日本人一手操办的。从那以后,溥仪、溥杰与日本人越走越近,他俩已经逐渐成了日本侵略中国棋盘上的两颗举足轻重的棋子,自觉自愿任由东洋主子摆布了。

▲爱新觉罗·溥仪(1906年2月7日—1967年10月17日),清朝末代皇帝,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皇帝。字耀之,号浩然。也称清废帝或宣统帝。醇贤亲王奕譞之孙,载沣长子,母亲苏完瓜尔佳·幼兰。1909年到1912年、1917年7月1日到1917年7月12日两次在位。

当然,我和溥杰的关系也渐行渐远,我不能吹嘘自己有什么卓识远见,那时只是觉得世界已进入共和的开明年代,复辟皇室并无前途而已。张学良与我的个人友谊亦进入了低潮,准确地说,不是政治原因,而是二人出身地位迥异,只迷恋风流倜傥绝非有识之士的交友取向,所以,我与张学良的关系也渐行渐远了。

当时京沪一些新闻舆论,把日本宪兵荒唐地逼我弟弟签署姐姐与溥杰的离婚书,作为奇闻加以报道。我于是正好利用这个机会,给我的一位与北京《大公报》关系密切的朋友去信,揭露和抨击了日本人导演的建立伪满洲国丑剧,力陈我与皇室大相径庭的看法,请朋友将我的观点尽速向报界发表,坚决表明绝不支持筹建伪满洲国。我当时从心底喊出了慷慨激昂的心声:“宁为华夏之孤魂,弗为伪帝之贵戚!”

我的这一行动和呼声,在那年冬天陆续登载于一些报纸刊物上,人们想不到,我这个皇上的弟媳、清室贵胄却逆反皇帝的意志,坚决反对建立伪满洲国的复辟活动。这声疾呼竟成了一时振聋发聩的警句。后来,还有人写诗大加赞美,把我的词语嵌入他的诗歌,唱出“华夏孤魂何壮美”的诗句。

坦白说,那时我并不是革命青年或者政治高手,但是,我的行动却与当时主持正义的抗日主流合拍,不少友人给我致电来信,表示对我的鼎力支持。甚至有我并不认识的人,邀约我参加革命党或激进组织,当然,我都婉言拒绝了。


▲伪满洲国军与伪皇帝溥仪(中)

我记得,当时社会的正义呼声此起彼伏,为阻止日本侵华各出奇谋,蒋介石曾派人与溥仪秘密谈判,提出若他不在日本支持下建立伪满洲国,则同意恢复以前“中华民国”宣布的清室优待条件,暗示冯玉祥将皇室赶出紫禁城是不恰当的,明言溥仪和后妃人等还可以再回到紫禁城内居住,过昔日的皇室生活。但是,利令智昏的溥仪已沉溺于日本军阀筹划的复辟美梦之中,拒绝了密谈的应允和要求。

还有,我和溥杰早前的密友,那位已不做东北军阀奉军统帅,投奔了国民政府的张学良,他也曾气愤地向溥仪发出恐吓警告,反对他冒天下之大不韪,建立伪满洲国。

“九?一八”事变发生后将近两个月的时候,张学良曾以赵欣伯的名义,给溥仪、溥杰兄弟送去一筐水果。溥仪府的门卫一见送礼者的名片是奉天市(今沈阳市)市长赵欣伯,立刻将水果筐呈献给皇上溥仪,溥仪命令侍从打开筐盖,却陡然发现水果中竟然有两枚炸弹,吓得魂不附体慌了手脚。

他赶忙请来日本军人鉴定炸弹背后的蛛丝马迹,查验的结果说明,两颗炸弹是张学良辖下的兵工厂生产的。炸弹下面压着一张没有签署的字条,严厉警告溥仪、溥杰难兄难弟,不得投靠日本与国人为敌,否则要小心性命。

溥仪立刻明白了,这显然是张学良的威胁警告,但是,死心塌地走上投靠日本邪路的溥仪、溥杰,却仍未回心转意。

形势突变在即,伪满洲国已呼之欲出。

○摘自《我眼中的末代皇帝(爱新觉罗溥杰夫人口述史)》唐石霞(口述)惠伊深(著),北京时代华语出版社授权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