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聆听着别人的痛苦的他们,内心在想什么呢?

小友(微信号:yosumn)说:当我们都习惯性地关注患者的内心想法时,往往会忽略了心理治疗师他们的内心世界。这群承载着许多人意识深处的悲伤的人,在想些什么呢?

任何一个认得心理治疗师的人,大致都能脑补出后者这一生中会在内心埋藏起多少故事。人们在咨询室里打开黑盒子,将无数挣扎、痛楚、创伤、难受、挚爱,复原与重建的故事永久寄存在聆听者那里。人间过去50分钟,咨询室里却仿佛过了半辈子。

而当治疗师回到家,卸下外套与职业身份,回到现实中的伴侣、孩子、朋友和日常琐事身边,在另一个相隔甚远的平行世界中,来访的故事却从未停止。

但治疗师和其所爱之人的真实生活又将如何?他们怎么面对这一切呢?

如果要挖下去,你或许可以看看发表在 <Psychotherapy Research> 上的这项研究,他们深入访谈了12名资深的挪威心理治疗师(7女5男;年龄从68-86岁)。其中有9位资深的临床心理学家和3名精神分析师,从事心理治疗工作年限为35-56年,有些已退休了。这些治疗师刚进入这行时(1930-1950年)都以精神分析方向起步,但也有两三人在后来转换了核心治疗方法(如认知疗法)。

当请这些年长的治疗师们反馈总结他们平生重大成就时,一种说法反复回响在研究者耳边:“一个人能够如此谦逊、恭谨而亲密地靠近另一个人的内心生活,看见他们一直以来承受的苦痛,目睹他们出色应对问题的能力,这是一种荣幸。”

他们谈及如何“运用自己的不同面” 为不同来访者提供帮助,从中得到的洞悉与领悟也影响着他们的个人成长,带给他们对自身人际关系更丰富的认识,教会他们更尊重、更接纳每一个他人。

然而,治疗师们也提到,肩扛着为个案们尽责的意识,心头积压着人们的各种经历,有时亦是“甜蜜的负担”。他们觉得随年龄和经验渐长,自己反而日益敏锐和感性,而且职业生涯里的“悲悯之心”似乎也有叠加效应。

治疗那些有潜在自杀倾向的来访者是职涯重大挑战之一,当治疗师对来访者现实中的受虐情境无计可施时,或者,更糟的是处理自己的来访者自杀成功的哀伤痛苦时,负担也挺重的。

还有些人谈及“无法为来访提供足够帮助”的内疚:“这大概就是最难消化的地方吧——拥有重要的责任去陪伴和帮助,却发现来访者内心经历着难以言喻的孤独。”

这种压力同样影响着治疗师私人的人际关系。“那些并未和你一起生活的人,占据着你内在生活的相当一部分,或许只留下一小片空间给你的家人。”一名治疗师说。其他人描述道,他们有时只想让家庭生活简单轻松一些,为此避免和伴侣起冲突,容忍让步了很多事。有名男性治疗师说,当他完成一天的治疗回到家中,他的妻子甚至认为他“触不可及”。

不过,总而言之,治疗师都一致觉得职业生涯丰富了他们的生命、性格角色,还有他们自我认同的重要构成。他们尽力与家人一起应对、辨别、重建临床工作带来的负担——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对自己仁慈,以及保护好自己的内心空间。

“这包括培养其他兴趣爱好,多和圈外人一起玩耍,玩音乐,画画,尝试各种运动。”研究中只有一个治疗师对艺术不感冒,除此之外都会玩某种乐器或画画(不知道中国的治疗师都玩什么)。另外,他们强调多亲近大自然,有同辈支持和好督导都令人获益良多。

此类质性研究为分析和反馈提供丰富素材,但方法控制毕竟有限,这些研究能否普适通用于所有文化就不得而知了。

研究者坦白承认切入点的倾向性——人本主义取向,重视职涯对关系的影响——可能会影响他们问话的方式及对结果的诠释。还有,样本的性质(一群终身从事心理治疗的人)决定了这群人都有某种美德或特质才会选择一辈子留在这个行业,可能会导致结果有偏差。若是研究针对从治疗行业改道做研究或教学的人,结果或许完全不同。

最后,当年“上船”的心理治疗师们很可能处在一个社会对本职业抱有无限自由乐观憧憬的年代。而今日的临床心理学家却需要面对不同的挑战,比如资金缩减、对疗效严酷谨慎的检查、需要非常高度系统化的治疗形式等等。

总的来说,这是一种甜美的负担,亦是沉重的荣誉。


心理治疗师都习得了什么样的方法,才能处理好如此多的负面情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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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者:砍妹

武大心理学学士

知乎专栏@文艺的哺乳动物

原文链接

https://digest.bps.org.uk/2016/11/11/a-burden-and-a-privilege-clinical-psychologists-look-back-on-their-lifes-wor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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