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鹅岭二厂旅游,你听到了哪些故事?

一个春天的傍晚,沿着三层马路溜达到声名远播的鹅岭二厂去走了一趟。

那几排在我印象里就是生产扑克牌的老厂房,直到今天,我对它俨然成为小资文化的代表亦无法理解。

夜色中的二厂显得有些萧条,游人不多,清一色的青年。在迷惘的灯影下,如一个个精力充沛的幽灵,穿梭在铁与石铸造的空间。

怎么去爱你

我参观二厂的次数不少,但向持走马观花的态度,很少进到楼内探个究竟。青春“没心没肺”的快乐,在不再简单的心事里,已经失去了存在的基础。

幸亏依然保留了欣赏美感的一分执着,因此,我会被某些偶然的美感染,在某个瞬间,体会到他人之幸福。就像上图那样的偷拍,一位远道而来的女子,借助红色的霓虹,问出了“怎么去爱你”的问题。那是一种半假半真的调侃,并没有答案。

蓝色水仙

我钻入H楼,邂逅了一盆蓝色的水仙。在它的注目下,沿宽阔的楼梯朝上攀爬。

每一层楼都带着自己的气质,看起来与现实世界有很大的距离。

双喜

三楼大厅的白墙上全是“鬼画桃符”的涂鸦,在进门处的墙上,龛着副粗糙的双喜窗棂,其下并排摆着对单人沙发。

那些杂沓的文字像无数人在叽叽喳喳,真正下定决心白头偕老的人会无视此种“舆论”,自然地携手并肩坐下。

实体的文字在视线的干扰下如活了过来,一个接一个,一排接一排,运动作令人头晕目眩的漩涡。倘坐在沙发上,唯一让人心中镇定的,大概就是握住的那只手,缓慢而坚定释放的温暖。

有些往事,开始在气定神闲的情绪里酝酿,伴随眼睛扫视到的空间布置,将人拉向从前。

从前

凌乱的从前,在一件件具体的实物上浮现,但并不会指向某一次详细的经历,而仅呈现某些似曾相识。

仿佛喝醉了酒,有些迷糊,却又放纵地舒服。

有些楼层并没有商户,空空荡荡的样子,如同时间突然停滞,带给人难以名状的诡异。

H楼栋的最上面一层是张一白电影工作室,大概藏着《从你的全世界路过》的秘密,不过,因为要收门票,对习惯了免费接受艺术熏陶的我来说,能否发掘这个秘密就可有可无了。

我喜欢旅游,大概只是单纯地喜欢这种行为,对景点的深入窥伺,则显得有些无所谓。因此,我返回楼下,在黑透了的天色中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走了捷径,并不沿着三层马路走,而是取每两层马路之间的居民小区内的石阶向下,却遭遇了惊喜。

孙科圆庐

在半山坡的一块逼仄的平坝上,我见到了改造一新的孙科圆庐。

一直听说过桂花园有很多民国时期的老建筑,修得最特立独行的便是这座中西合璧的圆庐。却一直不曾得见。

不期而遇,是为惊喜。

当年这里曾是孙中山长子孙科寓所,因其二夫人蓝妮甚喜跳舞,专门修造了圆形舞厅。

可惜,我并没有被勾起多少怀旧情绪,眼中所见的圆庐,条石、青砖已经换新,外墙亦抹了水泥,圆形屋顶上的旧瓦被撤换,除了坚固,我没有看出任何“歌舞升平”的韵味。

在圆庐外,遇见一位锻炼的老人,她不无遗憾地告诉我,现在的圆庐翻新得有些不伦不类,当初印染厂的工人住在这里时,青砖碧瓦的破旧,能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是个有年头的东西。

深以为然,一座改成水泥顶的圆庐,新固然新,却失去了昔日的格调。

说过了圆庐,老人意犹未尽,突然指着黑暗中某一处对我说:“那里曾经是孔二小姐的房子,拆除了。要不是圆庐住着印制厂工人,现在也见不到了。”

孔二小姐

这是个意外的消息,我倒知道孔二小姐是谁,也知道著名的孔园在哪里,从来没想到在这孙科圆庐的附近,还有她的住所。

这位在民国时期依靠孔宋家族只手遮天,横行霸道的二小姐,那个时候的重庆人是可以拿来止儿夜啼的。

我很好奇,便追问老人,她其实说不出个究竟,只是强调当时二小姐在胡宗南拒婚过后,便搬到这里,一住数月,离开时就西装革履,从此仅以男人面貌示人。更加飞扬跋扈,性格乖张。

能够听到这些故事,出乎意料之外,礼貌告别老人,我继续下山。一边思想:看来,有时间真得在这熟悉的山坡上东游西逛,有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就掩埋在我们忽视的地方。

山下,一列单轨列车亮着大灯,在嘉陵江畔呼啸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