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个世纪50年代开始，经济学家们开始意识到一个问题：即自由市场的运行并不是无成本的，要维护自由市场的正常交易需要大量的成本。这个成本就是交易费用。
交易费用的概念是科斯最早提出来的。在大萧条时期，科斯前往美国考察工业结构，在美国的大工厂中，科斯发现企业内部计划的效率很高，甚至比市场更高，这引发了他的思考。
按照之前的经济学理论，自由市场是完美的，资源配置效率是最高的，在这个前提下，是不应该有企业出现的，因为企业内部的每一个环节，每一道工序，都会被市场的自由交易所替代。不过，凯恩斯对传统经济学理论提出了挑战。凯恩斯认为自由市场会失灵，需要政府的计划干预。计划干预与自由市场的争论在当时极为激烈。
科斯是一个洞察力非凡的经济学家，他跳出了市场与计划的争论，引入交易费用的概念，巧妙地找到了两者的粘合点。1937年。科斯将他的观点写进了《企业的性质》一文。
什么是交易费用？
科斯认为，交易费用包括度量、界定和保障产权的费用，发现交易对象和交易价格的费用，讨价还价、订立合同的费用，督促契约条款严格履行的费用等等。交易费用的范围极其广泛，我们可以将其理解为因交易而发生的费用。交易费用是总成本的一部分，将其单独拿出来是有好处的。它可以很好地透视经济运行的效率。
科斯认为，如果不存在企业，每一道工序都通过自由交易来完成，那么交易费用会大大增加。比如制作一枚别针需要18道工序，这18道工序可以在企业内部按计划协作的方式完成。但没有了企业，工人每完成一道工序后就要去市场交易，交易完成后才能进入下一道工序。最终，这枚别针从生产到消费者手中就需要进行18次交易，大量的交易者参与其中，如此会大大增加合约订立及监督成本、信息搜索成本、讨价还价的成本。最后，这个自由市场会因交易费用过高而崩溃。
企业存在的好处是可以将这些工序纳入到内部计划中，通过内部计划来降低交易费用。从这个例子我们可以看出，企业内部计划和外部市场自由交易是竞争关系，当企业内部计划的成本更低、效率更高时，计划便替代了市场。反过来，则是自由市场替代了企业。如此，科斯用交易费用解释了企业存在的价值；同时，还化解了计划与自由竞争之间的矛盾。
后来，美国经济学家威廉姆森发展了科斯的交易费用理论。他是继科斯之后在交易费用领域的权威。威廉姆森在70年代撰写了《交易费用经济学》一书，他形象地将“交易费用”比喻为物理学中的摩擦力。
威廉姆森认为，交易费用之所以存在，是源于人类两大天性：一是有限理性；二是个体存在机会主义行为倾向。如何理解呢？
人的有限理性，是指人的知识、预见是有限的。要注意的是，这个结论与经济人假设并不矛盾；而个体存在机会主义行为倾向，是指交易者在交易中有可能背信弃义、偷工减料、钻空子、敲竹杠等，并从中谋取最大利益。这两大问题的存在，使得我们不得不订立合同，设立监督机构及惩罚机构，这就产生了交易费用。
过去，新古典主义者认为，自由市场存在声誉机制，声誉机制会惩罚卑劣的交易者，让他们身败名裂。受制于声誉机制，交易者会自我约束，因此不需要额外的监督和惩罚机制。这种观点其实是有问题的。个人的有限理性，使得一个人可能在不自觉的情况下犯错误。同时，机会主义者会想方设法逃避声誉机制的惩罚。所以，只有建立完善的监督及惩罚机制，才能尽可能的降低交易费用，市场效率才可能达到最优。
文 | 智本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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