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的“八旗”制里,难道真连一个汉人都没有吗

清末时期,革命党人的反满口号高唱入云,实则有清一朝只有“旗民之别”而无“满汉之分”。所谓“旗”,即通常说的八旗,指的是“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八旗。

▲清太祖爱新觉罗·努尔哈赤,清朝的奠基者,后金开国皇帝,通满语和汉语,喜读《三国演义》

清末时期,革命党人的反满口号高唱入云,实则有清一朝只有“旗民之别”而无“满汉之分”。所谓“旗”,即通常说的八旗,指的是“正黄、正白、正红、正蓝、镶黄、镶白、镶红、镶蓝”这八旗。不过,清太祖努尔哈赤首创之初时并非“八旗”,而只有四旗,即万历二十九年(1601年)创建的“正黄旗、正蓝旗、正白旗、正红旗”。1615年,因兵力扩张,努尔哈赤在原四旗的基础上增设“镶黄旗、镶蓝旗、镶红旗、镶白旗”(所用旗帜在前四旗军旗上加镶边),合为一般意义上的“八旗”。

“八旗制”很难说是一种创新,因为“兵民合一”的军事组织一向是北方游牧民族的传统,如蒙古人的“百夫长、万夫长”、女真人的“猛安谋克制”等。如果说创新,努尔哈赤主要在中间层做得更扎实,那就是以女真人的牛录制为基础,每300人为一牛录,五牛录为一甲喇,五甲喇为一固山(固山即旗)。从兵力配置上说,一旗即相当于一军,而作为最基本作战单位的牛录相当于一个骑兵营,一个旗由25个牛录组成,中间由甲喇作为连接。

最初的八旗,主要靠兼并其他满洲部落而来,其中也加入了少量归附的蒙古人及汉人。努尔哈赤建立“后金”后,随着其领土的日益扩张,被征服而归顺的人口越来越多,至清太宗天聪九年(即明崇祯八年,1635年)正式建立蒙古八旗,后来又将俘获或归顺的汉人依例建立汉军八旗。由此,八旗实际上是由满、蒙、汉三个民族组成,而所谓“八旗”,实际上应为“二十四旗”。


▲八旗是满族的社会生活军事组织形式,八旗制度是努尔哈赤于明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正式创立

八旗中,满、蒙、汉的数量比例并不相等,以入关后的京师八旗为例:满洲八旗占53%,汉军八旗占32%,蒙古八旗占15%。如果算上京师之外的八旗,满洲八旗则占到60%以上。由此也清楚地看出,保证满洲八旗的优势地位是历代清朝统治者的既定国策之一。至于蒙古八旗,以科尔沁部(孝庄太后即出于此)、察哈尔部加入最早也最为重要。

后来,又有额鲁特部、巴尔虎部等相继加入。相比汉军旗,蒙古八旗因归顺较早,加上外蒙古与清廷的战略结盟关系,蒙古八旗与清廷的关系更加紧密一些。清朝前期的皇后及王爷福晋大多出自蒙古部落,满蒙通婚既是惯例,也是一种统治手段。

汉军八旗最初由辽东被虏获的汉人组成。清军入关后,在征战过程中俘获或投降的汉人军队(包括后来“三藩之乱”中的汉兵)也被编为汉军八旗。这些汉人军队,实质上是跟着满人打天下的“从龙之师”,他们在编为汉军八旗后,又很大程度上引领了满人的汉化过程。同样值得关注的是,汉军同时也受到八旗制度及满人习惯的影响,他们在经历了一个“满化”的过程后与普通汉人已有明显差别。在一般汉人看来,他们更像是“旗人”而不是汉人。

除满人、汉人、蒙古人之外,八旗中还有其他民族,如朝鲜人及东北的“新满洲人”。“新满洲人”指的是生活在大兴安岭两侧(东至西伯利亚,西至蒙古大草原一带)的通古斯语族,如赫哲人、库雅喇人,还有混合了蒙古与通古斯语的部落,如索伦、锡伯、鄂伦春、达斡尔人。

▲清朝八旗旗主印玺

这些游牧或渔猎部落在归顺清廷后也相继被“满化”,如乾隆年间被调派到新疆戍守的锡伯族人,他们是目前唯一使用满语作为日常语言的少数民族。除此之外,八旗中还有俄罗斯人(雅克萨之战后)、维吾尔人(平回乱后),清中期时一度还有藏人归入。从脉络上看,八旗的扩张主要与征战相关,但在清廷建立稳固统治之后,八旗不再进行大规模的扩充,因而满、蒙、汉才可以称得上是八旗的主体成?员。

八旗中还有一个特殊的群体,即所谓的“包衣”。在满语中,“包衣”的意思为“奴仆”,这部分人主要由历次战争中的俘虏及因犯罪受惩罚的旗人组成,他们在旗籍上被列入另册,且为世袭群体。也就是说,如果他们上一代是“包衣”的话,通常情况下他们及后代也将一直是“包衣”身份。

“包衣”不是八旗中的独立组成部分而是属于其主人所在的旗。如皇帝的“包衣”属于“上三旗”(正黄旗、镶黄旗、正白旗),归内务府管理,主要担任皇宫中的各种勤务,而其他王公贵族的“包衣”属于“下五旗”。据《清史稿》的统计,“包衣”佐领共115人,即有115个牛录。


▲《乾隆大阅图》是清代宫廷画家意大利人郎世宁的作品,描绘了乾隆皇帝1739年于京郊南苑举行阅兵式时的情景,图为《乾隆大阅图》局部

需要指出的是,“包衣”虽然听起来不雅且其从事的都是琐碎的后勤厮役工作,但他们在一些事务上往往起到重要的“中间人”作用。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这些人往往比普通旗人更容易获得上升或发财致富的机会。比如曹雪芹的祖父曹寅即正白旗“包衣”出身,但他是康熙皇帝的亲信,长期掌管内务府下属的“肥差”—江宁织造。而且,“包衣”可以参加科举考试,也可以当官。

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当上了大学士、总督之类的高官,如康熙朝正白旗下的“包衣”李士桢,后官至广东巡抚;再如同治朝的湖广总督官文和光绪朝的兵部尚书立山,他们都出身于内务府下的“包衣”。不过有一点,无论这些人当了多大的官,他们在旗内与原来的主人之间仍是主仆关系。

除“包衣”外,旗人社会中还有一类边缘群体,即“户下人”。户下人通常指八旗宗室或官员的家中奴婢、庄田的庄丁或差丁,他们不属于旗籍而附属于主人名下。这类群体的来源,有些是入关前被掳掠而来的汉人,有些是买卖而来的人口,另一部分是入关后因土地被圈占而投充而来的庄丁等。

▌摘自《天命所终:大清帝国的衰亡》,金满楼(著),北京紫云文心图书授权合作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