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物有自我意识吗?很多人回答说没有,但事实并非如此。
“意识”这个词,本身有复杂的定义。如果以“自我认知”来定义意识的话,毫无疑问,动物有意识。
2012年,神经学家们聚集在英国剑桥大学,签署了关于动物意识的剑桥宣言(The Cambridge Declaration on Consciousness)。宣言指出:“没有大脑新皮质层的动物也有神经基质,有能力表达意向性行为。”换句话说,没有大脑新皮质层的非哺乳动物,也有意识。这是第一次官方的公开宣言,承认动物有意识,不止是哺乳动物,还有爬行动物、鱼类、两栖动物都有意识。
哺乳动物,能跟人类交流的黑猩猩,能学习人类制造并使用工具的红毛猩猩,能体会到主人喜怒哀乐的宠物猫狗,大多数人都没法否认它们具有意识。
鸟类,会感恩的猫头鹰,会记仇的乌鸦,调皮捣蛋的鹦鹉,大家也不会否认它们有意识。
再往演化等级排序的下一步走,爬行动物,两栖动物,鱼类,节肢动物,有没有意识呢?问题的争议就很大了。
哺乳动物的镜子实验
为了测试动物们有没有自我认识,生物学家戈登·盖洛普设计了镜子实验。方法很简单,让动物们照照镜子,看看它们能认识镜子中的自己吗,有没有“我”这个概念。
第一个镜子实验对象是黑猩猩。刚看到镜子中影像时,黑猩猩暴躁不安,出手攻击影像。熟悉镜子之后,黑猩猩认识了镜子中的自我。盖洛普给黑猩猩实施麻醉,在它眉毛上涂上彩色颜料。从麻醉中苏醒的黑猩猩照镜子时,看到了涂料,它没有去摸镜子里的记号,而是用手抚摸眉毛,然后观察手指头,还放到鼻子下去闻味道,试图搞明白眉毛上是什么东西。
通过镜子测试的动物很少,全是公认的高智商哺乳动物:红毛猩猩、亚洲象、瓶鼻海豚、虎鲸。
部分没有通过镜子测试的,公认高智商的动物名单:包括卷尾猴在内的大部分猴类、大熊猫、猫、狗和海狮。(猕猴在训练之后才认识了镜子里的自己,它是否通过镜子测试有争议。)[知道日报-法兰西is培根-未经授权请勿转载其他平台]
非哺乳动物的镜子测试
参加镜子实验的对象在扩大,2008年,欧洲喜鹊通过镜子测试。
在此之前,人类给万物划分智力等级的依据是:“新皮层”,自我识别被认为只存在于大脑的新皮质区域,而新皮层只存在于哺乳动物的大脑里,鸟类是没有的,事实否定了推论。
镜子实验研究对象范围继续扩大,海洋里最聪明的动物,章鱼没有通过。海洋里只有7厘米长的清洁鱼认出了镜子里的自己。
清洁鱼的学名叫裂唇鱼,生活在珊瑚礁上,以大鱼身上的寄生虫为食物。大鱼们经常来拜访清洁鱼,让它帮忙清洁皮肤和口腔,所以叫它清洁鱼。
上图是清洁鱼的镜子测试。鱼缸的一侧装有镜子,野生的清洁鱼在鱼缸里生活1周,熟悉镜子和周围环境。生物学家把褐色凝胶涂在清洁鱼的喉咙处,小鱼儿在镜子里看到凝胶后,游到鱼缸底,在石头上摩擦喉咙处的皮肤,然后重新游回到镜子前,观察凝胶有没有被摩擦掉。(清洁鱼测试论文于2019年2月在PLoS Biology上发表)
清洁鱼没有异议地通过了镜子测试,哺乳动物,鸟类,鱼类都有代表了。那么其他动物呢,那些被我们认为没有思想,只靠本能生活的底层动物呢?
有一种最出人意料的动物,大脑只有针尖那么大的蚂蚁,通过了镜子实验。
C图中,蚂蚁的脑门上被涂上蓝色斑点,它照着镜子,用触角摩擦蓝点,试图把记号擦干净。E图中,蚂蚁的脑门被涂上褐色斑点,它照着镜子,没有去擦拭。F图中,蚂蚁的后脑勺上被涂上蓝点,它在镜子里看不到记号点,没去擦拭。
为什么蚂蚁只擦蓝点,不去擦褐色点?原因很简单,涂蓝点会被打,褐色点没关系。当脑门上顶着蓝色涂料的蚂蚁回到蚁巢,被蚁群攻击,而顶着褐色点的蚂蚁没有被群殴。(蚂蚁测试论文于2015年在Science上发表)
蚂蚁没有异议地通过了镜子测试,节肢动物的代表也有了。
动物有意识吗?
你能接受跟我们相似的灵长类动物,还有跟我们朝夕相处的喵星人汪星人有意识。那你能接受指头长的小鱼,米粒大的蚂蚁也有意识吗?连蚂蚁都知道自我和他物的区别,人类引以为傲的自我意识居然在蝼蚁面前都会失去优势。
思考还可以再残酷一点儿,你能接受每天吃的猪牛羊鸡、鱼虾扇贝,这些食物都是从有意识的动物身上割下来的吗?
否定动物有意识的主流思想,大致分两类:一类是人类至高无上,俯视众生,接受不了动物也有自我认知。另一类是道德派,接受不了被剥皮削骨做食物的动物,也会痛苦,拥有自我认知。
我们以人类的脑袋来思考非人类的动物,但是大千世界,万千生命跟我们有不同的生活、思考、学习进步方式,我们没有经历过它们的生活思考,怎么能断然认为它们没有意识、没有智慧。跟动物们一样,我们也是动物的一种,生命不是由人类一手缔造的,我们怎么能说自己的生命比其它生命更加优秀?
我们能掌控的是卫星、电脑、人工智能,但我们不是地球上其他生命的主宰。
动物有意识吗?问题继续讨论下去,就不是科学范畴,而是哲学范畴的思辩了。最后给予确定总结:动物有意识。
题外多说一句:法兰西is培根也吃肉,但不吃野生动物,也不浪费口粮。法兰西is培根不是动物保护协会会员,但不会虐待动物,也没有饲养宠物。鱼虫鸟兽都是生命,鸟吃虫,大鱼吃小鱼,人类啥都能吃,生物圈如此循环,既没有优待谁,也没有苛待谁。不干涉自然,是对自然最好的保护。
作者有话说:今天继续更新自然界的秘密系列文章,这是第3篇:动物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