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而立之年的6种方式 :30岁,我解锁了另一种活法

长假回家,我参加家庭聚会。哥哥姐姐们要么结婚生子,要么事业有成。一位长辈突然问我:“你什么打算啊?”我一下被她问懵了,傻傻地反问:“我要打算什么?”

“打算怎么办呀?”长辈显得有些着急,然后开始数落我,“你还要在外面漂多久”、“是时候结婚生孩子了”,末尾加了一句:“你快30了,该定定心了。”

她的话让我五味杂陈。的确,我有时会羡慕那些在三十岁时有成绩、有结果的人;即使我知道,这并不意味着每个人的30岁都应如此,我仍会为自己能否实现“30岁该有的模样”而感到隐隐的焦虑。

作为独立的、鲜活的个人,而立之年的生活不应该是千篇一律的。我因此开始好奇,更多人的30岁是什么样的?对于而立之年,我们是否能有更灵活、更丰富的打开方式?

我找到一些朋友,和他们聊了聊,在这里将他们的故事分享给大家。

01

每个人的三十岁,

都需要找到精神的皈依

Yvonne.L,女,33岁,审计师,现居华盛顿

以前我觉得“外国的月亮比较圆”,所以很早就立下志向,我的而立之年,应该身处全球顶尖的城市。所以我去华盛顿读商科,然后顺利留下做了审计师。

华盛顿是个规整又开放的城市,我欣赏它,也享受它带给我的一切,包括那种陌生感。可是,随着毕业,我身边的中国人一个接一个回国,我失去了熟悉的连接,开始有点孤独。有一次我加班到深夜打车回去。司机跟我聊家常,问我怎么没有人接我下班,我告诉他,我一个人在这里工作。“alone”这个单词一出口,我感到前所未有的无依无靠。

后来,我认识了一对华人夫妇,又通过他们认识了不少中国人,他们邀请我除夕一起看春晚。因为时差,春晚的直播在美国的白天,而白天我要上班。可是,和同胞相聚的机会太珍贵了,我提前一个月就请了假。我们像在国内那样围着电视,有人看着看着突然哽咽,说“这届春晚怎么还这么难看”。

那天在场的好多人都哭了。对于身在异国的我们来说,有机会吐槽春晚,让我们感到自己还有家、还有根。

“越出国越爱国”不是一句假话。曾经的我,毫不留恋地将祖国抛在身后,却在出国的第7年,渴望着、并找回了自己与祖国的联系。那年我刚好30岁,我觉得,那是我“而立之年”最宝贵的收获。

在我看来,“三十而立”的“立”,不是指有所成就,而是找到“立”的力量源泉,就是每个人的精神归属,它可以是祖国,是家乡,是你在乎的人。

02

是那些“胡闹”,

组成了我三十岁的水到渠成

萧萧云边木,男,35岁,旅游体验官,现居上海

我大学念的师范,临毕业时,觉得当老师太死板,我更想去看大千世界。于是,我去西部支教,在那个缺水缺到一个月才能用桶洗一次澡的地方熬了两年。回来以后又考了导游证,中老年人的团、亲子团都带过。这期间,我还帮朋友出外景的cosplay,常常“上山下海”,找到许多没什么人去但风景很好的地方。

我这样“混”到28岁,家长终于忍无可忍,强烈要求我在老家找个“正经工作”。但老家只是个经济发展一般的二线城市,所谓“正经工作”都很无聊。我无法从中获取价值感,单位也觉得“容不下我”,这样的矛盾,令我与老家渐行渐远。

后来,我偶然得知有个新职业叫“旅游体验官”。我觉得这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工作,能把“正经工作”和“看世界”相结合。我果断开始投简历,并顺利入职现在的公司。

上司很欣赏我之前的经验,让我负责开发团体游新路线,于是,我开始带着团队到处跑。不同的人、不同的景、不同城市的痕迹丰富了我们,让我们感到人生充实、开阔。

大部分人是先定下理想的生活状态,再朝那个方向前进,我却是不知不觉中走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与合适的生活不期而遇。这也许恰恰说明,比“三十岁应该过什么生活”更重要的,是“三十岁的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承认自己在大学毕业后胡闹了几年,但正是那些胡闹,组成了我三十多岁的水到渠成。

03

任何艰难困苦,

都会增加生命的张力,

宜早不宜迟

David,男,39岁,研究员,现居香港

我30岁是2010年,正在考博士。

那时我已经在四川的一所高校做老师了,却因为有更高的学术理想,决定考博。当时,学校有推荐读博的名额,只能去指定的高校,毕业后回到学校来。但我所学的专业,海外的发展比内地领先太多,要接触最优质的学术资源,必须去海外。我毅然辞职,在家脱产两年,终于拿到了来自英国的博士offer。

我在30岁的时候重新走进校园,与预料的一样,海外的学术体系跟我的学术基础差别巨大,这导致我读博读得比别人艰难。我要花更多的精力才能理解课业内容,研究计划还屡次遭到导师的质疑。但所幸我熬过来了,毕业时成绩还不错。

后来,我到了香港,在现在的研究所里做研究员。香港的生活依然很难。我拿出将近一半工资,只够租一间10平左右的小房间。研究所的工作也要求我不断学习和进步。于是,我的生活被简化为两大部分:白天上班,晚上学习,在香港应该享受的精彩,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是没有怀疑过自己的决定。因为相比之下,留在四川的同事们,生活质量比我高很多。他们有更大的房子,更多的个人时间,更容易的晋升之路。可是,我自己从没后悔过。

我一直相信“求战者安”,经历更多的辛苦,才能让生命生发出更大的张力,更好地面对未来。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辛苦是宜早不宜迟的。相比于安稳度日的而立之年,我更希望经历沉浮和挑战。

04

我们需要践行些责任,

来确认自己生而为人的资格

老严,男,29岁,博士在读,现居上海

在我心里父母一直很重要,因此我原先计划,在上海读完博士就回老家湖北。可是,当我遇见我喜欢的那个上海女孩(现在是我妻子)时,我想留在上海,并且由于这个想法,不知不觉降低了回家的频率。

五年间,我从半年回家一次到一年半一次。不回家导致我忽略了父母生活的变化,比如他们出门遛弯的次数减少,药箱里多出了许多药。而当这些细节在某一天突然集体排在我眼前时,我有了危机意识。我可以有自己的生活,但时间在告诉我,在我暂时看不见的地方,有些东西正在消失。

于是我开始思考如何兼顾。当时,我和我妻子打算买婚房,根据我们的存款和收入,我们可以买一套接近市区的小户型,可是我对她说,我希望未来将父母接过来,我们需要房子大一些,哪怕这意味着更久的通勤。最终我们买去了浦东。虽然每天通勤要两个小时,可我心里踏实。

我曾经没觉得“父母家”和“自己家”是一个需要取舍的问题,可当我确实面临这个取舍时,我发现取舍的重点,其实是你能否承担兼顾两者带来的责任,无力承担责任的人,更可能面临两难的境地。

当人接近30岁,你会越来越清晰地感受到,“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来到我们生命中的人。这不是说要牺牲自己的意志去迎合他人,而是应该知道,我们有责任去回报曾经接受到的照顾与恩情。因为这份责任,是我们生而为人的资格。

05

年近三十,

我终于完成了迟到的“成人礼”

梵悠悠,女,28岁,教育培训,现居深圳

我从前以为,从大学毕业到25岁,是一个明确自己价值观、找到接下来人生方向的时期,结果,我25岁那年还正挣扎在和原生家庭一团乱的关系里。

我父母都是工程师,对制造业有情怀,希望我也继承这份情怀。于是毕业后我被迫去制造业工作。但我无法达到他们的期待,感到自己无用的同时很不甘心,又不敢忤逆他们去尝试自己喜欢的东西。

我在这样动了心思又不行动的状况里自我折磨好几年,终于开始策划跳槽。过程中我一直非常紧张,一方面害怕父母知道后情绪爆发,另一方面不知道自己规划的路会是什么结果。可是,不管怎样先行动,成败是行动以后的事。

后来我跳槽来了深圳。我第一次知道,在一个陌生地方生活会遇到多少困难。老深圳人习惯讲粤语,我跟他们对话常常鸡同鸭讲。我还经历过晚上突然停水、停气,后来才学会定期交生活费用。但这些困难在我体会到的愉悦面前都是小事。我在深圳有喜欢的工作,有友好的同事。我会和大家一起去咖啡馆看书,一看一下午。不走父母给规划好的路,我们可能跌倒,但绝不会爬不起来。

这次尝试之后,我发现原来我不想要的就是可以不要,想争取的就是可以争取。我因此开始对价值和生活有所权衡和取舍,也更敢承担取舍的后果。从这个意义上,我的“三十而立”,立的是自我坚定。我经历了一场迟来十年的“成人礼”,对于即将到来的30岁,我将为自己而活。

06

人的韧性恰恰在于,

总能从坎坷中找到生活的意义

海燕南飞,女,53岁,私营业主,现居苏州

我二十六岁时,女儿3岁,我离婚,又在90年代的下岗潮中没了工作,生活十分灰暗。后来,我好不容易找到新工作,又因为女儿上小学的学区问题,不得不搬家、辞工,在二十九岁时,重回之前的灰暗状态。

第二次再经历,我没那么怕了,开始在生活的角落寻找价值。比如提高厨艺、学习花式织毛线、跟女儿一起面对“没有爸爸”带来的影响。

不知道是不是好心态带来好运气,过了几年,老家城市改造,我父母用拆迁补偿款,支持我开了一间“小饭桌(学生代伙、午休的地方)”。我的厨艺有了用武之地,还用自己织的毛线制品装饰店铺,有空时和家长交流育儿心得,很快,我的店成了附近最受好评的店。

39岁那年,城市区域重新规划,“小饭桌”所在的地方被划进开发区,未来可能承办重大会议、赛事,很多不适宜的店铺要被关张。我不忍心放弃小饭桌,于是花了很多心思,重装修、跑手续,将它升级成了“私房菜”。看着工人们把牌匾挂上门楼,我感到自己终于在这个城市站稳了。站稳了,就不会再倒下。

我的三十岁很失败。可恰恰是那段失败,逼着我从别的角度理解生活、锻炼自己,最终有能力跟上城市发展的步伐,乘着东风,越来越好。我并不感谢坎坷,可我感谢熬过了坎坷的自己。我也因此相信,任何的坎坷都不可怕,因为人天生有韧性,会帮着我们,获得新的生活。

KY作者说:

“三十而立”是孔子对自己人生的总结,后人为其增添了很多诠释。我们比较认同的一种说法是:“三十岁的时候,人就可以实现自我的人格独立,对自己和世界有足够的觉知,坦然面对生活中的困难和挑战。”可以说,三十而立绝不是某种标准;它更多地代表一种成年人自立于世的意识,和坦然面对生活的成熟心态。

经过这次访谈,我发现,不论大家的30岁是什么样的,他们最终做到了认真踏实地对待生活。而生活最终拥抱了他们,告诉他们,你们值得更好的。我想,这才是比“应该过什么模样的生活”更重要的东西。

生活是爱我们的。当我们积极、勇敢地面对它,它一定会将我们引向属于自己的道路,织就独特的、有意义的人生。

以上。


KY作者 / Li

编辑 / KY主创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