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国,每天都有100个村庄从地图上消失

又到了集体去南方旅游的时候。婺源油菜花、云阳梯田、呈坎古建筑等一系列传统村落成为不错的选择。随着旅游业数据的年年攀高,旅游业似乎给古村落带来了新的生机,但事实上,传统村落正在加速“消失”。

一份数据显示,从2000年至2010年,我国自然村由363万个锐减至271万个,10年间减少了90多万个,平均每天消失80到100个,其中包含大量传统村落。

这些曾经抚育了城市的村落,却面临着消失的命运,古老的生活方式不再适应新的时代节奏。

最后的驯鹿村

辽阔畅远的天空,绵延无尽的林海,深秋的霜染红了大兴安岭每一片白桦的树叶。

在这片白桦林的深处,有一群驯养驯鹿为生的鄂温克人,时光荏苒,曾经人口众多的鄂温克人逐渐走出了森林,到更广阔的城市去发展,到如今曾经遍布大兴安岭的猎民点,只剩下了十四个。

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后的驯鹿村。

柳霞的丈夫去世了,家里的驯鹿却又很久未归来,腿脚不好的柳霞只能自己在围场边升起鄂温克人代代相传的白烟。

这种用白桦皮,木柴、鹿粪和一种叫拉日不卡的草共同点燃的白烟,有着召唤鹿群的功效。

柳霞坐在烟堆边,忍受着白烟的熏撩,一声声的呼喊着自家的鹿群,她信誓旦旦地说当自己呼唤的回音传达出去,自己的鹿群就一定会回来。

对于柳霞来说,走失的还不仅仅是鹿群,柳霞的儿子雨果,作为新一代的驯鹿村民,已经不愿意再留在驯鹿村中,他们向往着到大城市里,做些“自己想做的事”。柳霞留不住自己的儿子,只能拖着病躯,送儿子坐上前往城市的汽车。

柳霞站在路旁,看着汽车远去,她情不自禁地呼喊

【雨果,慢点走,雨果,慢点走……】

一声声呼喊犹如呼喊鹿群,这位苍老的母亲寄希望于森林的回音,听到回音,自己的儿子就一定会回来。

耳边阵阵母亲的呼喊,雨果靠着汽车上的窗户,潸然泪下。

百年来,并不是没有驯鹿村的村民带着他们的驯鹿走出大山,可走出大山的驯鹿却大多适应不了环境的改变而夭折,这些鄂温克人最后只好再一次回到了丛林之中。

最终他们接受这个驯鹿村人的命运,始终与森林和驯鹿共存,是这个少数部落,最后的使命。

大海的儿子,兰屿村

在台湾以南的大海中,有一个世世代代以捕鱼为业的村庄——兰屿村。

受到常年不息的海风吹拂,水产丰富。

张马群是兰屿为数不多的拼板舟匠人。

拼板舟是兰屿人最赖以生存的工具,自古以来兰屿的渔民们乘着拼板舟在喜怒无常的大海中与风浪搏斗。拼板舟是他们唯一的依靠。可到如今整个兰屿也只剩下区区两艘拼板舟。

幸运的是,张马群的儿子世凯,决定要学习父亲的拼板舟技法,让这种古老的技艺不至于失传。

听到儿子愿意学习制造拼板舟,张马群喜不自胜,倾囊相授。

兰屿的女人们时常编织一种特别的服饰——丁字裤。

当遇到重大节日或者祭典的时候兰屿的男人才会穿上这种由妻子和母亲所纺织的丁字裤。

又到了穿丁字裤的季节,二姐为了一家人开始织布,一边织布,一边回忆着自己孩子本荣小时候不肯穿丁字裤的趣事,一旦想起,二姐就笑得合不拢嘴。二姐把这一针一线织起来的,不仅仅是一块土布,还是对远游的儿子的深深思念。

本荣,已经好久没有回过家了。

到如今,越来越多的兰屿人开始追求新的变化,但是他们的父辈告诉他们:

【有着自己坚守的传统,只要依然坚持,无论在哪里,你们永远都是兰屿的孩子。】

神的自留地——禾木

在新疆喀纳斯群山环绕的密林中,生活着一群成吉思汗当年西征时残留下来的士兵后裔——图瓦人,是他们对自己的称呼。

作为蒙古人的后裔,图瓦人依然保留着蒙古族的生活习惯。

听着蒙古语播报的广播;房屋的墙壁上,挂着先祖成吉思汗的画像;牛奶是他们最主要的生活必需品。

叶子的妈妈是村子最会酿酸奶酒的人,酿酒需要大量的鲜奶,叶子家的奶牛产奶少,叶子只好骑着马儿挨家挨户的借来鲜奶。在冬季这个奶少的季节,家家户户所剩的牛奶都不多,可没有一个人拒绝,大家都慷慨地分出一部分鲜奶来给叶子。

图瓦人相信食物能给人带来好运,向外借食物的时候,图瓦人会自己留下一些,意为大家平分了幸福和好运。

酸奶酒本身的度数并不高,但是喝多了会让人腿发软,这也是图瓦人留住客人的一个小秘密。

跟随妈妈酿好了酸奶酒,叶子细心地将酒坛周围的酸奶渣一点点的刮下来保存好,叶子说这是大家借给爸爸妈妈的福气,不能轻易浪费。

作为家中的长女,叶子一开始在禾木外面的镇子上打工,为家庭补贴家用,冬天母亲的身体不好,叶子便毅然辞掉了工作,赶回了家里照顾母亲。

当问到她接下来的打算的时候,她笑了笑:

【等妈妈身体好一点,我还是会出去打工,不过最终,我还是会回来,这么美的地方,谁还想离开呢?】

云间仙境——木梨硔

在海拔千米的黄山五大峰之上,隐藏在一个云海中的村庄,木梨硔,穿透山巅的风从房屋间呼啸而过,穿透无边的云海,直上晴空。

由于住在山顶上,这里的人都骄傲地称自己为山里人。

山里人打开门窗就能看到云海,聪明的人在悬崖边上用木头打出了一排蜿蜒曲折的晒台,这些晒台绵延至云海之中,兼具了栈道的功能。

拓宽了村民们的生活空间的同时也将每一个村寨紧紧地联系在一起。

山上只有52户人家116人,詹祖青是木梨硔上唯一的木匠。

今年已经73岁的他负责检修整个木梨硔上的晒台,每一次检修他都上山扛着木头上山几十次,虽然辛苦,但他知道对于村里人来说他所做的事情,是保证村里每个人能够安心生活下去的最重要的工作。

洪福存是村里的村支书,每到深夜,他都要统计村子里的总人口年纪——6240岁。

这数字每年都在减少。

【村子里大部分都是八十岁以上的老人”,他苦笑着说“每当一个八十岁的老人去世,就要全村的人挤出一岁来补足。】

如果小孩不在这里出生,青年人不在这里谋生,这个数字就会越来越小。

直到有一天,木梨硔会由宁静,变成沉寂,最终消失在远方,只留给我们一片告别草。

这些古老的村落,大多都有着一种人与自然和谐的相处方式。

兰屿的阿智告诉我们:【打鱼我们只打我们生活所需,我们的大海需要休息。】

鄂温克人善于打猎,他们遵循着古老的祖训,遇到10只猎物就放着5只,所有的猎人都自然遵守这一法则,无人监督,也无人违背。

那些从远古流传下来的对自然的敬畏和对传统的守护,曾经使得我们能够在大地上繁衍生息,但当我们走出村寨的时候,却慢慢将这一切遗忘殆尽。

即使是如此了不起的村寨,也无法真的抗拒时代的洪流,像雨果,本荣这样的青年人,慢慢都会离开这些古老的村寨,不再回来……

可那些与自然共存共生的方式与法则、那些古老的文化与智慧、那些动人的歌谣,将伴随着这些村寨的影子,永远守护着我们,守护着子孙后代。

【鸟儿生活的地方在天空,我们生活的地方在这里,我们的牛羊在山上,这是我们一直生活的木屋……】悠扬的歌词,依然回荡在耳畔。

也许我们再也回不到那些家乡,但是至少不能连一句告别都来不及同她讲。

想回到家乡。

回到布满青苔的小路,逗逗门旁边慵懒的大黄。

穿过树林斑驳的阳光,看在阳光下忙碌的爸妈。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这是古诗里的村落。而现实中,却是另一幅场景:村里立着最后一座房子,荒凉得像世界的最后一家。

马路有话说:

自己私下特别喜欢的一部纪录片,安利给大家。在对生活工作感到疲惫厌倦的时候,这种纯粹而原始的生活能让我得以喘息,即便只是透过屏幕传来。

喜欢阎连科在《一个村庄里的中国》的一句话:我写作三十余年,才逐渐感悟到,原来我家乡的那个村庄,本身就是一部世界上最为伟大的作品,是世界上自有文学以来,所有作品的成就加在一起都无法超越的作品。

这里是马路青年,老不正经青年人聚集地,也是一本面向青年群体的电子杂志。用独特的角度去挖掘当下流行的文化和现象,并从社会学、心理学等多元化视角进行解读,擅长用犀利的角度、一针见血的言辞戳破表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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