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物君语
今天是中元节，也称“鬼节”。
（有些地方，尤以华南，则认为是昨天。）
在闽南与台湾等地，
民间甚至把整个农历七月称作“鬼月”，
他们认为这是地府大门开放的月份，
无主孤魂从阴间跑到阳间来接受供养。
关于鬼，你有哪些问题？
带着这些问题，跟随风物君一起去鬼世界闯一闯！
在中国文化里的“鬼”，子虚乌有，却又无处不在。人虽有超凡的智慧，但当其思考自身的终极归宿——死亡时，仍会感觉无力，鬼的世界也因此诞生。
《画皮》——乞救道士
春秋时期的闹鬼事件
《左传》中便记载了一桩“鬼”事。
公元前543年，西周末年郑国的执政者伯有，自负又嗜酒，与郑国公卿子皙矛盾极深。伯有明知郑楚关系紧张，还非要三番两次遣子皙出使楚国。子皙又不傻，拒绝出使，最后忍无可忍，干脆带人直闯伯有府，暴打伯有并将其赶出了郑国。伯有也不是好欺负的，他集结残兵回国争位，结果被子皙的侄子驷带斩杀。
过了几年，郑国执政者已是贤人子产，子皙也由于犯了死罪而自尽。矛盾的主角伯有、子皙都死了，这场风波却并未结束，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国的都城开始发生怪事，大白天就有人在街头喊叫：“伯有来了！”这种白日见鬼的事，连闹数次，人们忽然想起一年前流传的怪梦。梦里说：“到下个月的壬子日，我要杀死驷带，明年正月壬寅日，我还要杀死公孙段。”结果这两个人都如期死了，这可惊坏了郑国人。
执政者子产想了个办法，他安慰众人道：伯有报了仇却还来吓人的原因，是因为没有把他的后代安排好，让他绝了祀。于是子产找到伯有的儿子良止，恢复了他的贵族身份。果然，白日见鬼的事情再没有发生。
此后两千多年里，人们一直对“伯有化鬼”津津乐道，因为它开启了鬼故事套路的先河：辗转曲折的死亡、光天化日下的显灵、息事宁“鬼”之策。
《中山出游图》
鬼是什么？长什么样？
对于鬼是什么？子产便自有一套理论。
他认为：生人死后，魂魄本应渐渐消散。它们多数散得比较快，但那些突然死亡者，魂魄一时没有消耗殆尽，则会化为“厉（厉鬼）”，重回人间。就像伯有这样，“强魂（执念很强的魂灵）”聚而为鬼。
人有人颜，鬼有鬼貌。鬼到底长什么样子呢？
按理来讲，鬼既然由人而化，便更应像人。
古代文献记载的鬼，有一些是人们较为熟悉的古代名人，比如曹操。《聊斋》中有《阎罗》一则，写一位山东秀才梦中到冥府代理阎罗王。秀才做了大官，不知怎么摆威风才好，忽然想起《三国演义》中的许田行猎，正义感一发作，就把曹操的鬼魂提出大狱，打了二十铁杖。
当然，也有很多美女鬼。唐代传奇《周秦行纪》中，就出现了几个鬼魂——戚夫人、王昭君、杨贵妃等，无不年轻貌美。
另一类身边之鬼，如亲朋邻里，则多是死前不久的模样。唐代志怪小说集《冥报记》中，南朝人司马文宣见亡弟坐在灵座上“不异平日”。可知见鬼和见人没什么差异。
事实上，在我们的印象中，恶鬼的颜值普遍不高，甚至可以用“惊悚”来形容。这些鬼的形象不仅呈青面獠牙、异形怪状，还层出不穷，变化万端。它们是人类心灵的阴影，从恐惧而来。
但事情走到极端的时候，又会峰回路转。清代画家扬州八怪之一的罗聘，将“鬼”与“趣”联在一起。他所画的鬼相，带着文人的特质。所以说有什么样的造鬼者，就有什么样的鬼。
《鬼趣图》总共有八幅，满纸离奇的面目。
鬼世界在哪？
鬼话中，令人好奇的问题，还有一个，即鬼世界到底在哪？
较为原始的设定是人鬼异途。正常情况下，常人不能见到鬼魂，二者根本没啥交集。
但到了唐代后期，却忽然出现一种大不相同的说法，就是人鬼不但活动于同一空间中，且人鬼就在一起相处。此说初见于唐人李复言《续玄怪录·叶氏妇》一文中说一个叫叶诚的人，他老婆耿氏能见鬼。
这位叶太太因而揭出了几千年不为人知的大秘密——天下各行各业中都是人鬼各半。鬼知道自己不是人，而人却不知道。
《黄英》——对花小饮
这种“出格”的想象，最初没有太多拥护者，直到南宋才得到了回应。
南宋洪迈在志怪小说集《夷坚丁志》中所写鬼都有自己的职业，有僧道、商贩、娼女，还有官员。它们都具有很强的流动性，俨然一个“江湖”世界。
《道教雷部辛天君画像》局部
中国与西方的鬼，不同在哪里？
西方人的吸血鬼、僵尸、驱魔片都相当吸引人。但中国的“鬼”其实更纯粹，且在种类上占着绝对优势。
因为“鬼文化”在中国文化中，其实占了很重要的地位。它不仅能解决人的精神诉求，甚至还可以解决“民生”问题。
散文家周作人写过一篇趣文《水里的东西》，“东西”是一种对鬼的轻蔑称谓，所以这篇所说的就是水鬼。周作人特别指出，自己是水乡居民，所以心中常怀忧患。
事实上，远古人类即有涉水或遇山洪而溺亡的危险，久而久之，这种意外死亡便于灵魂信仰挂上了钩。
钟馗捉鬼
人们用鬼故事警示生活里的危险，还用鬼故事来宣传征恶扬善、报德报怨。
洪迈便讲述了一个“钱塘潮”的故事：南宋高宗年间，在观潮前两天，江畔有居民听到空中的对话声：“今年观潮会在桥上死数百人，都是凶狠奸淫的坏人！”
第二天，有人在梦中也接到了警告。等到观潮日那天，桥上人山人海，得梦的人们想通知桥上的亲识，大声呼喊，被蒙蔽了心神的人们，无一下桥，汹涌翻卷的大潮掀翻了大桥，被压溺死的人数正是数百。
这就是中国文化里最恶毒的诅咒之一——“报应”啊！“善以善待，恶以恶待”，在唯心世界里，鬼实际上即充当了一个执行人的角色。
撰文/黄州
本文内容来源于《中华遗产》2015年4月
文中图片源于网络
编辑/林间小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