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个城市更安全?揭秘全球治安风险地图

全球治安风险地图

中国差不多每10人里就有1人持因私护照,每年有上亿人次出境旅游、访学、经商或务工,早已是世界第一大出境客源市场。遗憾的是,尽管各个层面都有安全提示,但普通人对不同国家安全系数的认知不够精准,且容易受热点事件的影响,看不到完整的真相,甚至产生严重的认知偏差。

基于权威机构常年统计的谋杀率、犯罪率等数据,我们现在知道:中国的治安水平在全世界处于前列,基本与接纳了上百万难民的德国持平,而好过瑞典、加拿大、英国、法国、意大利等发达国家。在2017上半年最受中国游客欢迎的10大目的地国家里,只有新加坡、日本、韩国的治安好过中国。这意味着你如果去其他东南亚国家,或是美国、澳大利亚,都要分外小心了。

承平日久,中国人可能难以想象那些犯罪高发国家的情形。但你要知道,即便是被认为强奸案高发的印度,谋杀率也不到另两个金砖国家——巴西和南非的1/10。而全球杀人案比例最高的城市,是正陷入宪制混乱的委内瑞拉的首都加拉加斯,其谋杀率又是巴西平均水平的5倍多。

在不会撒谎的数据面前,种族、宗教、移民因素对一国治安的负面影响,可能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诚然,德国外来移民的杀人率是本土居民的3倍,法国70%的囚犯是穆斯林,但德、法都是相对安全的国家;近年来德国外来移民增加的犯案数,几乎都被本土居民下降的犯案数给抵消了。而有色人种占比高达62%的加州,作为美国最“多元”的地区,目前谋杀率已低于全美平均水平。

如果说治安差的国家各有各的不幸,那么治安好的国家的相似点,可能就是国家的管制能力强,公共安全服务到位。而边界利于管制,警民比高,民间枪支少,监控设备全等因素,也各有微妙影响。

很难想象美国是发达国家中杀人案比例最高的国家。而文化、历史与欧洲差异大的中国、日本、韩国等东亚国家治安状况能与欧洲相当,很大程度上可归因于“国家能力”。

“没想到德国也有魔鬼”,中国留学生李洋洁的父母,带着巨大的悲痛发出这样的疑惑。2016年5月11日,李洋洁遭一名德国男子严重暴力性侵致死。2017年8月4日此案一审宣判,该男子被判终身监禁,不得假释。8月8日,在日本遇害的中国姐妹陈宝兰和陈宝珍,葬礼在日本横滨市举行,目前案件还处于审理过程中。2017年6月初,中国女学生章莹颖在美国失踪,尽管涉嫌绑架的美国男子已被逮捕,但章莹颖依然下落不明。

这些案件都发生在治安相对较好的国家。德国和日本每年发生杀人案的比例,分别是0.8/10万(备注:每10万人中有0.8人被杀)和0.3/10万,位居全球最低国家之列。美国的杀人案比例(4.7/10万),也低于全球平均水平(6.2/10万)。

诚然,对于受害者来说,再低的概率也意味着百分之百。从这个意义上说,世界上没有所谓的“安全天堂”。

对于经常出国的同胞而言,且不说“富贵险中求”,其实只要掌握规律,趋利避害并不难。比如去美国,避开巴尔的摩、新奥尔良、底特律这样的城市,在纽约、芝加哥这样的大城市则要远离拉美裔和黑人聚居区;去非洲,尽量“入乡随俗”、“入乡问俗”,同时提防针对外国人聚集场所的袭击。

随着中国人走出国门数量增加,从宏观上了解全球治安风险状况,对提高风险防范意识多有帮助。

国际上通常把杀人案比例作为衡量治安风险的关键指标,因为与抢劫等其他暴力犯罪相比,此类案件是最有可能被记录在案的,最有利于国家间的横向比较。

2017年7月28日,巴西总统米歇尔·特梅尔下令,调集8500名军人进驻里约热内卢维护治安。动用军队打击犯罪并不多见,但在巴西却比较常见。仅此一点,就可以窥见巴西的整体治安状况如何。墨西哥智库2017年初发布报告称,全球最暴力的50个城市,19个位于巴西。根据联合国毒品与犯罪问题办公室的报告,巴西每年发生约5万起杀人案,比例高达25.2/10万。

具体到城市而言,巴西还不是最暴力的。根据墨西哥智库上述报告,杀人案比例排名前10的城市,巴西这一比例最高的纳塔尔市,仅排名第10位。这10个城市绝大多数位于委内瑞拉、墨西哥和洪都拉斯,杀人案比例都在70/10万以上,最高的为130/10万(委内瑞拉首都加拉加斯)。全球50个最危险的城市,43个位于拉美和加勒比海地区。这个地区人口在世界占比8%,但每年却有33%的杀人案发生在这里,属于典型的危险地带。

但在拉美地区,危险的分布是不均匀的。整个美洲杀人案比例为16.3/10万,其中有5个国家在全球平均水平(6.2/10万)以下,分别是加拿大(1.6/10万)、智利(3.1/10万)、古巴(4.2%)、美国(4.7/10万)和苏里南(6.1/10万)。

非洲是继美洲之后另一个高危地区,每年杀人案比例高达12.5/10万。整个非洲大陆比例排名前三位的国家,分别是斯威士兰(33.8/10万)、南非(31.0/10万)和卢旺达(23.1/10万)。不过,非洲也有“安全绿洲”,比如马拉维(1.8/10万)、突尼斯(2.2/10万)和摩洛哥(2.2/10万)等国。

美国是发达国家中杀人案比例最高的国家,也是唯一一个上榜世界50个最危险城市的西方国家。上榜的4个城市圣刘易斯(60.4/10万)、巴尔的摩(51.1/10万)、新奥尔良(45.2/10万)和底特律(44.6/10万),杀人案比例都远在美洲平均水平以上。当然,美国大多数城市尤其是主要大城市,杀人案比例还是比较低的。

从世界范围来看,杀人案比例较低的地区是欧洲(3.0/10万)、亚洲(2.9/10万)和大洋洲(3.0/10万)。其中,西欧的德国、英国、法国以及北欧国家,比例都位于1/10万甚至以下。亚洲国家尤其是日本、中国、韩国等东亚国家,杀人案比例也长期处在1/10万上下。

全球范围内,包括杀人案在内的暴力犯罪,绝大多数发生在城市。与城市化相关的问题也因此成了研究犯罪现象的热门切入点。暴力犯罪率最高的拉美及加勒比海地区,城市化率高达80%。其中,委内瑞拉、巴西分别有93%和91%的人口居住在城市,城市化率比很多西方发达国家还高。英国学者凯洛琳·莫泽有个观点,城市本身就内置了“冲突基因”,因为它把大量利益可能具有冲突性的人口,集中在有限的区域内。

“利益-空间冲突性”的观点有一定的合理性,也对犯罪率高企的委内瑞拉、巴西很有解释力。但根据联合国2016年公布的数据,世界上人口在千万以上的30个超大型城市,没有一个出现在上述50个全球最危险的城市中。而且,同属拉美国家的智利,城市化率高达89%,但杀人案比例却与欧洲接近。

巴西智库IgarapéInstitute负责人罗伯特·穆加,从城市化速度的角度分析犯罪现象。根据他的研究,城市化速度年均达到3%,社会就进入瓦解、重构阶段。年均增速达到或超过4%,就进入了犯罪率攀升的危险阶段。而拉美的委内瑞拉、巴西和洪都拉斯,城市化速度都超过了这一警戒线。他的这一解释也适用于犯罪率低的欧洲和亚洲。欧洲发达国家,用了近百年才走完城市化过程。用30年就完成城市化的韩国,年均增速也不到2%。

与城市化相关的另一个问题是贫富悬殊问题。根据联合国的数据,拉美5.88亿城市人口中,有1.11亿人居住在贫民窟。联合开发计划署2015年的报告称,全世界财富分配最不平等的15个国家中,有11个在拉美。贫富差距与犯罪率之间的正相关性,已为众多学者的研究所证实。

犯罪率的高低不仅在地域上有差异,在同一国家的不同文化、种族群体中也有不同的分布。

美国的黑人和拉丁裔移民,长期以来犯罪率都比本土白人高。德国警方2014年公布的数据显示,外来移民占德国人口比例不到10%,但却制造了30%的杀人案,18%的强奸案。2015年,法国监狱里关押的6.7万名罪犯,70%是穆斯林。有学者认为,除了政策、制度上历史惯性造成的经济不平等,主流文化与亚文化之间的冲突性,也是催生犯罪动机的重要原因。

不过,关于犯罪率高低的诸多理论性解释,要么只适用于某个地区的现象,要么仅能解释某个时段的差异。比如,关于“文化冲突论”,美国加州就是一个典型的反例。1980年至2017年,加州人口中有色人种占比从33%增加到62%,同期美国人口中有色人种占比从20%增加到38%。也就是说,加州是美国最“多元”的地区。但1980年至2015年,加州暴力犯罪率下降了52%,降幅在所有州中最大。而且,目前加州杀人案比例已在美国平均水平以下。

暴力犯罪率在全球的差异性分布有着复杂的成因,但一个不可否认的事实是,目前经济高度发达的国家,治安状况普遍较好。不过,犯罪率的下降、治安状况的改善,绝不仅仅是个经济问题。如果把犯罪率问题放在更长的历史维度中分析,则更能说明问题。根据相关研究,欧洲在13世纪至16世纪,杀人案比例普遍在20/10万以上。但从17世纪上半叶开始,这一比例开始下降,19世纪初已降至2/10万左右,并且一直延续到21世纪。

引领这波犯罪率下降趋势的,正是最早进入近代化的英国、荷兰等西欧国家。而进入近代化相对较晚的德国、意大利等其他欧洲国家,直到20世纪初和中叶,杀人案比例才降至2/10万以下。知名社会学家诺博特·埃利亚斯,正是基于对这一历史现象的研究,写就了《文明的进程》一书。他的主要观点是,法院等国家机构约束了人们的暴力行为;国家机制还未穿透的区域,暴力行为更甚;长远来看,暴力现象将逐步下降。

从埃利亚斯的观点可以看出,他把国家力量的形成和强化,视为犯罪率下降的关键因素。一方面,国家通过创建一系列制度、机构,对暴力形成了“垄断”。比如,个人之间的纷争,在制度上不能再靠个人决斗来解决。另一方面,日臻完善、复杂的国家制度,也增加了人与人之间的相互依赖,从而有利于抑制暴力行为的冲动。从西欧的历史看,民族国家的形成,与国家机器的健全基本上是同步的。

埃利亚斯所说的“文明”,本质上是国家机构、治理能力的“进化”。加拿大、新西兰、澳大利亚等非欧洲国家,历史路径与它们的前宗主国完全不同,但杀人案比例却紧随其后也达到“欧洲水平”。其中的重要原因在于,它们都移植了欧洲的模式,遵循了进化的逻辑。文化、历史与欧洲差异更大的中国、日本、韩国等东亚国家,治安状况能与欧洲相当,很大程度上也可归因于“国家能力”。反观拉美、非洲那些“脆弱城市”,基本上都诞生在“脆弱国家”。以此来看,目前的全球治安风险地图,短期内不太可能出现根本性的变化。

(李哲安荐自《南风窗》)

责编:Ester

作者:谢奕秋雷墨
来源:《今日文摘》2018年第04期